宋清闌不知陷入什麼回憶,半頃才回答她:“不清楚。”
對方態度一直模稜兩可,表面上贊賞他們團隊的研發能力和産品,卻又明裡暗裡表示出不信任,始終沒個定數。
或許是個令人頭疼的話題,還是不聊了。
溫璨想。
“好多年沒見了,你現在也住在樵北嗎?”她心裡其實有了答案,輕聲嘀咕著,“怎麼從來沒碰見過……”
“樵北很大。”宋清闌說。
溫璨怔神,下意識地看他。
而後他又輕飄飄地繼續道:“今天碰見了。”
宋清闌單手把著方向盤,情緒在他臉上幾乎無影無蹤,溫璨難以辨別。
他們是初中同學,真正意義上來講,已經十年沒有聯絡了。
溫璨不知道自己手機裡是否還存著他的聯系方式,因為她只是在曾經很短暫地與他有過一段相熟的交集,初中畢業後就各奔東西,他們連高中都不在同一所學校。
對他更深刻的印象,是高考結束後的初中同學聚會。那晚大家齊聚一堂,喝了不少酒,溫璨腦袋暈暈乎乎,卻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依舊沉默寡言,安靜地和熱鬧的人群剝離。
再後來,她依稀記得宋清闌把她叫出去了。
記憶戛然而止。
溫璨回過神,腦中只留存著斷斷續續的碎片,怎麼都記不清晰。那天喝得太多了,醉意完全浸入大腦,第二天起來直接斷片。
實話說,溫璨對宋清闌的記憶少之又少,畢竟他們交集本就不多。但今天一見她才意識到,原來她還認得他,甚至能清楚地喊出他的名字。而不是像大多數人一樣在她的人生經歷和記憶裡短暫地參與過一段,又靜悄悄無知無覺地退離。
也許他本身就是個很容易讓人記住的人。
溫璨唇角微揚,倏然想起什麼似的,細白的指尖落在他的外套上:“這個,我帶回去洗完再還給你吧。”
“你有我的微信嗎?”她歪頭一問。
溫璨點開軟體,在列表聯系人裡翻找了一會兒,自言自語說:“好像沒有……”
初中那時候還不流行玩微信,同學們互相加的貌似都是q q。但q q她早就刪了,也記不清多少年沒登過,大學後為了方便一直用的微信。
“那我們一會兒加個好友吧。”溫璨說,“衣服洗幹淨後我再找個時間還給你。”
宋清闌點頭預設。
車很快在溫璨居住的公寓群大門處停下,她解開安全帶,示意宋清闌把他的二維碼亮出來,她好加他。
兩人順利加上好友,溫璨把手機熄屏,再將西裝外套抱在手臂上,小心翼翼地用腳踩著地下車。
“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溫璨揮手朝他笑,一雙眼彎成了月牙,漆黑的眸在路燈暖黃的燈光下也泛著光亮。
宋清闌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但車一直沒開走,直到她慢慢悠悠終於消失在視野中時,他才踩著油門離開。
雨在途中就已落停,溫璨今天出門並沒有帶傘,因為出門時雨還不大,又想著是室內活動,應該跑兩下就躲過去了。誰知打車過去的路上逐漸演變成了瓢潑大雨,她當時還為自己默哀了好一會兒。
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自己挪到家門口,溫璨站在大門前喘氣時,怨怨地給自己的高跟鞋遞了一記眼刀。
她輸了密碼進門,扶著鞋櫃準備換鞋時,一隻白色的毛茸茸大狗興沖沖地跑過來,望著她吐舌頭。
溫璨滿臉笑意,蹲下來捧住這只薩摩耶的臉,揉弄兩下:“好乖呀年糕,想媽媽沒有?”
狗狗親暱地用腦袋蹭她,葡萄似的黑亮眼睛圓溜溜的。溫璨用力在它腦袋上親了一口,然後起身,單腳跳到了沙發旁邊,整個人癱下。
僅有的微醺感早在快摔下庭院的那一刻就全部散去,溫璨腦子清醒得厲害,陷在柔軟的沙發坐墊裡,酸意才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
她舉著手機給閨蜜鬱池發了條訊息。
不加班:「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
叮咚一聲,對方秒回。
yuv:「誰?老情人?」
溫璨翻了個白眼,心說這位小姐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腦迴路清奇,手指噼裡啪啦地在鍵盤上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