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話少的人,左右身邊人便練就爐火純青的察言觀色的能力。
此時此刻,他們接收到資訊,立刻退離。
他們知道,喻先生跟夫人相處的時候,是不喜歡左右有人的。
謝琬音言而有信,說要多陪他,便遲遲沒有回景山上去,進門之前,他在窗欞外,望見她透在窗戶上的身影。
一如既往的,他久久凝望她,直到有人走出來,他才收回視線。
以為是謝琬音,他表情都調整得柔和一些。
沒想到是喻禮。
她們母女走路的姿態都很像,搖曳生姿,似風中輕顫的蘭花。
喻禮來喻公館拿一些東西,遇到謝琬音,便在榮禧堂坐了一會兒,見喻介臣回來,她抬步想走了。
喻介臣看著她,“我有話跟你講。”
他剛剛解決她的心腹大患,她會給他一些時間。
喻禮果然點下頭,隨喻介臣回到內室。
謝琬音見她回來,笑起來,“真稀奇,你竟然還沒待膩歪。”喻介臣在她身邊坐下,說:“何止呢,她還想留在榮禧堂睡覺。”
喻禮眸光微微一頓,少頃,順著喻介臣的話點下頭,含笑問謝琬音,“媽媽收留我嗎?”
謝琬音:“當然!”
吃過晚飯後,喻禮看見喻介臣的秘書暗暗將他的枕頭和被子放入主臥,而喻介臣本人正坐在藤椅上,陪謝琬音看電視。
謝琬音不喜歡看電影和歌劇,她喜歡看各種各樣的新聞,明明是開口問身邊人便可以得到的資訊,她非要準時蹲點等在電視前,從電視上看早已知道的真相用另一種形式報道出來。
謝琬音耐心看著,直到看到謝擎山出現在鏡頭內。
她乏味關掉電視,側過臉跟喻禮吐槽,“裝模作樣。”
喻禮輕笑應和她,“我覺得也是。”
喻介臣獨自坐在臨窗禪椅上,唇角含笑看著謝琬音和喻禮一起吐槽說話,直到喻禮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望見喻禮立刻起身接電話。
他猜到來電人是誰,唇角的笑慢慢淡下去,不冷不熱說:“他這麼黏人啊。”
謝琬音轉臉道:“你當年談戀愛的時候不也是一樣黏人?”
喻介臣臉色不變,隨意搭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握住了。
謝琬音提起的這段“戀愛”自然不是喻介臣與她談得,經歷過這段過往的女主角叫邵一曼,如今已經仙逝了。
喻介臣當年愛邵一曼很深。
這麼多年過去,謝琬音依舊清晰記得喻介臣的博士論文結尾:
<101nove.y ife——yi an]
獻給此生摯愛——一曼。
邵一曼出身平平,但學術造詣高深,在哥倫比亞大學讀博時,她跟喻介臣結識,很快墜入愛河。
喻介臣博士畢業時,應該是他們愛得最深的時候。
所以,他這樣淡漠的人在論文結尾寫下這樣露骨肉麻的話。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悔過。
謝琬音覺得有些冷,好在有人為她披上薄毯,抬起眸,她望見喻禮溫柔而明豔的臉,她緊緊攥著女兒的手,“今晚我們一起睡?”
喻禮摸了摸她的臉,說:“好啊。”
喻介臣雙手交握,靜靜看著她們母女兩人離開。
客廳瞬間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