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也至於回去?”
喻禮抬眸看著他眼睛,溫柔的、若有所指說:“對於我在意的人,一丁點小事便是大事,對我不在意的人,再大的事落到我的眼裡也是小事。”
不愧是他看著長大的女孩兒,最知道怎麼傷他的心。喻景堯的心被刺得汩汩流血,忍著抽痛感,帶著僵硬笑意目送她離開。
她更加恨他了——在得知他有意對喻濟時動手之後。
喻景堯深刻意識到——喻禮從來不恨喻家。
幼時她跟他講過的那些話,不過是逗他開心的笑果。
她跟喻濟時、喻介臣、謝擎山從不是階級敵人,他們是一同戰線的戰友。
真正與喻家為敵的,從來只有他一個。
出了病房,喻禮沉舒口氣。
手臂撐在走廊窗前,眼眸怔怔看著窗外濃豔綠影。
她還是做不到,心底毫無波瀾對喻景堯說難聽的話。
謝琬音從病房走出來,轉身關上門,她手上空蕩蕩,顯然沒打算直接跟喻禮回去。
喻禮轉過身,換了一副平和溫柔的面孔,“您不打算回去?”
謝琬音說:“我再待一會兒,他情緒不穩,我好好勸勸他。”
喻禮說:“辛苦您了。”
謝琬音道:“確實挺辛苦的。”
在大徹大悟收拾好心情準備好好對待兒女的時候,她還是難以對喻景堯生出一分憐愛,真是硬撐著待在他身邊講好話,折磨程度堪比跟喻介臣相處。
好在喻景堯不會對她說一些軟綿綿的情話,她稍微好捱一些。
“你有什麼勞煩我做得事情麼?”
她從喻介臣那裡知曉喻濟時想找個地方把喻景堯控制起來,這件事喻禮如果覺得為難,她可以搭把手。
“你想好把你二哥關在哪裡了嗎?”
喻禮輕輕頷首,“想好了。”
就在此地。
沒有她的允許,喻景堯此生都辦理不了出院手續,他這輩子都會禁錮在這間小小病房裡。
她不打算多費口舌勸說,而是畫地成牢。
謝琬音問:“哪裡?”她覺得可以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讓喻景堯好好養一養。
喻禮說:“等二哥出院再告訴您。”
她微笑說:“在牢裡待了兩年,二哥身上的陳傷不少,得好好養一養。”
謝琬音拉住喻禮的手,“謝謝你為你二哥拖延時間。”
喻禮垂眸望被謝琬音交握住的一雙手,看起來很幹淨,細白如玉。
她想起幼時在後院裡悄悄跟喻景堯一起罵喻濟時的時光。
她言辭鑿鑿痛罵喻濟時是階級敵人、專制暴君,他眼裡只有利益沒有情誼,在他治下,所有喻家人只有義務而沒有權力!
她早晚要跟二哥一起推翻喻濟時的暴政。
現在,她已經跟喻濟時是一條戰線的了。
原來,她從不痛恨權力,只是痛恨,自己沒有成為那手握權柄之人。
她一直是虛偽的人。
真是辜負了這樣一雙看著這麼幹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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