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垂眸認真嘗了嘗,覺得味道非常好。
這個夜裡,他們認真分食了三分冷的年夜餐。
雖然三分冷,但程濯認為,這一頓飯勝過他過往二十幾年品嘗的任何一頓佳餚美味。
如果可能,他希望時間在這一刻永遠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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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的時候,程濯輕裝簡從離開喻公館。
他前腳走,喻禮後腳從床上起身。
她走到浴室沐浴。
在她漫長的沐浴時間裡,臥室門被人輕手開啟,隨從魚貫而入,漸漸,臥室內圍滿人。
有為喻禮挑選見客珠寶的、有專門到衣帽間挑選衣物的,還有專門等待為她梳妝做造型的——
當然,還有拿著檔案不斷翻閱,等待為她彙報事務的……
她們沉默著忙碌自己的事情,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直到浴室門輕輕推開,所有人齊刷刷抬眸望過去。
她們衣著整齊,穿著整齊的充滿年味的正裝,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
而喻禮——
她僅僅裹著一條雪白浴巾,長發淩亂被浴帽包裹住,面板雪白通透,素面朝天,面頰被浴室裡的熱氣蒸得暈紅。
驟然遇上這場面,她並沒有慌張,臉上缺乏除了平靜之外多餘的情緒,她緩緩坐到梳妝鏡前,像是要緩和氣氛似的,啟唇道:“三年了,我也好久沒有這樣的待遇,真是有點緊張呢。
說著緊張,可她臉上半分情緒都沒有顯現,梳妝臺鑲嵌的那面智慧感應鏡裡,女人的臉色清清淡淡,並不比中心湖裡的水有溫度。
溫婧攏住她長發,溫柔搭著話,避免讓領導的玩笑冷場,“是啊,自從二公子出事,您已經三年沒有回家裡過年了。”
她謹慎用“家”這個字特指喻公館。
過往三年,喻禮的家都是她跟梁宗文合住的裕園。
喻禮點點頭,似乎打算結束這令人窒息的開場,溫聲說:“開始吧。”
眾人齊齊鬆口氣,齊聲說:“好。”
在喻禮梳妝打扮時,溫婧細細述說今日喻公館的到訪名單,有家族世交,喻濟時的門生故交,還有喻介臣的商場朋友,以及想攀附喻家特意趁年節來走動的人。
喻禮專心聽著,這些名單年前就已備好供她查閱過,這次不過是查缺補漏檢查是否有疏漏。
她點出幾個需要特別對待的人,溫婧細心做了標記,剛覺得大功告成,想要退出離開,忽然聽喻禮道:“程家有沒有什麼風聲傳出來?”
溫婧一窒,斟酌道:“他家被梁董打理得銅牆鐵壁的,我還真沒聽說過什麼風聲,您是想打聽哪一方面的?”
喻禮回想著昨天程濯寡淡的神情,料想除了程澤生也沒人能難為到他,可是,程澤生身邊的事,只憑溫婧怕也打聽不出什麼。
她沉吟道:“一會兒舅舅過來,告訴我一聲。”
溫婧轉憂為喜,這個任務容易完成得多。
她笑著說:“就算您不主動去見謝書記,他也會叫人來找您的!”
徹底打扮完,天光大亮。
後院喻濟時處的秘書已經開始叩門。
喻禮親自迎接,臉上綻起的笑意比日光還要明亮。
“我馬上到後院。”
她總是這樣的,對秘書的態度比對喻濟時本人的態度還要溫和親切,這讓她在侍奉的人中很得人心。
喻禮走到後院時,議會廳裡已經坐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