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落下的煙雨,將墓園籠罩在一片縹緲的朦朧之中。
整個天幕,被染上了一層濃重的鉛灰色。
男人沒有撐傘。
他頎長挺拔的身子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一汪煙雨裡。
雨點在他的黑西裝上灑下細碎的斑駁。
銀灰色的頭發上也爬滿了晶瑩的雨滴。
他看著對面的墓碑。
然後,緩緩蹲下,把手裡的花束輕輕放下。
粉色的康乃馨在涼風中瑟瑟發抖。
他伸手,用指腹碾碎了一片粉色的花瓣。
花瓣在他的掌中被碾出了黏膩的汁液。
汁液順著手腕,緩緩流進他阿瑪尼高定西裝的袖口裡。
那種感覺,像極了八年前,那杯香檳順著喉嚨滑落時的觸感。
他凝視著墓碑上那笑得燦爛的女人。
照片下面,是鎏金字型刻下的名字。
忽然,他抬腳碾碎了整束花。
“卡特琳娜女士。”
“您現在睡在這裡,是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您還能感覺到心痛嗎?”
青灰色的雲層壓著他裁剪精良的西裝。
遠處的天際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雷聲。
就像此時此刻他的心,煩悶複雜,卻又無處宣洩。
“您生我,養我,但沒有一刻愛過我。”
“我說的對嗎?”
“您贏了。”
“您兒子現在,連觸碰自己心愛的姑娘,都覺得像是在犯罪。”
“每次跟她擁抱接吻,都會覺得,自己是坨垃圾。”
他目光緊盯著墓碑上的那張笑臉。
“如果時光倒流,讓您再選一次。”
“您還會把我鎖在那個房間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