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軒驅車來到了喬絡父親的墓地。
在那裡,他終於見到了令他牽腸掛肚的那個人——此刻,喬絡瘦小的身影正蜷縮在父親的墓碑旁,藉著手電的光望去,她臉上的淚痕還在——這是在墓碑旁哭了一天?
眼睛裡看到的事實讓鄭南軒幾度哽咽,他竟忘了,除了找已故的老父親哭訴,喬絡身邊哪還有什麼別的去處。
細究起來,終究是他這個丈夫的錯,連妻子心裡在想什麼都不知道,他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一個合格的愛人。如果不是他不夠關心喬絡,又何至於想了一天都沒有想到她去了哪裡。
容不得他再自責下去,鄭南軒跑著來到了喬絡的身邊。他一把將她抱起,在她耳邊連著輕喚了好多聲:“絡絡,絡絡。”
像是被什麼聲音吵到了,喬絡的眉頭緊蹙,添了添自己幹涸的嘴唇說道:“水,我想喝水。”
見懷裡的人有了知覺,鄭南軒感到一陣欣喜,可這喜悅還沒到心底,他便發現,懷裡的人竟又昏睡了過去。
他趕緊抱著喬絡在偌大的墓地裡狂奔,一直到車旁,他才停了下來。
吃力的開啟車門,鄭南軒輕柔的將自己的妻子放在了後座旁,然後轉身又拿來了水,用棉簽一點一點的將水抹在她幹的起皮的嘴唇上。眼底卻仍舊是一片擔憂。
喬絡就這樣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期間好幾次,鄭南軒都以為她能夠聽到自己說話,可每一次,當他高興的喊了她的名字,她卻毫無反應時,鄭南軒的心情就越發的糟糕。
車子一路向前狂奔,終於在一個小時後路過了一家醫院。鄭南軒遂又抱著喬絡穿梭在醫院的走廊之間,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以後,外面的天空已微微泛白,天漸漸的亮了。
喬絡依舊在昏睡中,用醫生的話講,她是累的。雖然喬絡明明只是在墓地待了一天,但因為晚上濕氣重,她又一天沒吃沒喝,就是換做正常人也會感到疲憊,更何況,她還是因著生氣和難過才跑了出去——不累才怪呢。
聽聞她的身體並無大礙,鄭南軒的心總算放了一大半。為了能讓喬絡一醒來就能吃上飯,他託護士幫忙幫助照看一下自己的妻子,而自己卻是不知疲憊的開車出了醫院。
鄭南軒出去不久,喬絡便在獨自咕嚕咕嚕的抗議聲中悠然轉醒。
“這是哪兒?”她一睜眼,就發現四周是一片純淨的白色,沒有父親的笑臉,亦沒有淡淡的青草香味。
“你醒啦。這裡是醫院,您愛人剛剛出去,說是為您買些吃的。”護士一看被自己照看的病人醒了,連忙高興的回答道。
“您是說,是他把我送進的醫院?”喬絡滿臉驚訝的說。
“他?您說的他是您的愛人吧。”護士以為喬絡還沒睡醒,便又補充了一句:“他說他姓鄭,出去的時候還特意囑咐我要照顧好您呢!”
姓鄭?那就是他了。喬絡一時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她是該高興鄭南軒能在一天的時間裡就找到了自己,還是該難過自己最終也沒逃開他的身邊?
然而,找到了又如何呢?現在的她不想面對身邊的人,鄭南軒,陳睿軒,婉言,甚至是自己的兒子鄭喬,她都沒有勇氣去面對!瞧,她就是這樣,膽小懦弱,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只會逃避,如果有一天,鄭南軒離開了自己,她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足夠的能力來養活她和兒子。
承認吧,是鄭南軒給了她足夠優渥的生活,給了她別人這輩子可能都無法企及的身份和地位,與之相比,她的自尊算得了什麼?她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喬絡面色凝重的望著窗外,她就這麼等著他回來嗎?還是再一次離開!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喬絡突然從病床上坐了起來。身旁的護士連忙攔住了她說:“您還掛著吊瓶呢!不能輕易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