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第二十九章
橫濱最近不太平靜,殯葬行業欣欣向榮,雖然這地方一直也都混亂的像法外之地,但這次的動蕩格外的激烈持久,因為港口黑手黨換首領了。
前任首領積威甚重,後期一直實行著血腥統治,手持一把鐮刀成了多少人心中的死神,不過再怎麼樣,只要還是人類就脫離不了生老病死的束縛,年紀上來了一點小事就能讓人病倒。再次纏綿病榻沒多久,深受前任首領信任的醫生森鷗外就遺憾的宣佈了他的死訊,並按照遺言接手港口黑手黨這個龐然大物。
黑手黨的換代哪有那麼容易,大家都知道老首領最後多疑敏感又古怪的脾氣,更何況作為所謂“現場見證人”的家夥還是森鷗外這個地下醫生引入黑手黨世界的,沒有哪個正常長了腦子的會覺得前任首領真做出了這麼個遺言。
港口黑手黨這個組織盤踞橫濱地下世界多年,勢力盤根錯節,高層幾位幹部各有心思,哪裡願意把組織拱手讓給森鷗外,然後對他俯首稱臣,於是明裡暗裡的反叛開始了,與此同時橫濱其它的黑色勢力當然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有一個算一個都跟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樣圍過來要咬一口。
森鷗外也不是蠢貨,孤身一人就跑去搶首領的位置,他早就在前首領眼皮子底下發展出了屬於自己的勢力,又有一個聰明的大腦和利索的嘴皮子,果斷收縮勢力範圍,挑動其它勢力內鬥,硬是抗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襲擊,眼看著是要坐穩首領的寶座了。
裝聾裝瞎裝死,天一黑就關好門窗拉上窗簾閉門不出,除非地震火災否則絕不向外看,這就是老橫濱人的優雅從容。
路燈不知道被哪來的流彈波及到還沒有人來修,戶外一片昏暗,室內卻是亮堂堂的。
這裡是織田作之助的家,悠星和太宰治搬走後他又換回了小房子,但這兩不知道在較什麼勁的兄弟從來就不私下見面,每次都假裝在織田作這偶遇——哪怕織田作之助不一定在家,也沒給過他倆門鑰匙,反正就是這麼巧,門自己會開自己——所以這房子的客廳被硬塞了一套柔軟舒適的沙發。
短沙發上悠星歪歪斜斜倒在靠背上,他是一點也不怕脊椎側彎,雙手交握放在胸口,安詳的閉著眼。長沙發上的織田作之助與太宰治之間放著一個嶄新的棋盤,下棋算一種相當消磨時間的桌遊,但悠星已經被排除在這個遊戲之外了,因為他有快輸棋時賦予手下棋子活性物理意義上吃掉對手棋子的前科,贏在棋盤之外也是贏,代價是大家都不跟他玩了。
悠星倒是沒覺得被針對,就像玩牌的時候他們發現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是預知未來,之後同樣有很多娛樂專案從這個地方消失了。
下棋的兩個人身上都打著繃帶,太宰治這種繃帶都快成標誌物的家夥先不提,織田作之助也吊著個胳膊還是比較少見的,被問起來的時候他相當自然的講了一個送牛奶然後被上百個宗教團體追殺的小故事。
敬業的郵遞員覺得自己只是簡單的陳述,兩個聽眾卻聽的津津有味,悠星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抬眼看過去:“作之助的小說寫的如何了?”
“呃、在寫了,在寫了。”織田作之助突然心虛,差點把棋下錯位置。
真的在寫了,雖然全都被揉成團丟進垃圾桶一張紙都沒留下來。
“快點寫吧織田作,我們都超期待的!”太宰治一手託著下巴,笑嘻嘻的看著他,“寫了多少了,讓我們先看看吧,絕對不會洩露給別人的。”
“等寫完再一起給你們看吧,不說這個,太宰你最近很忙嗎,黑眼圈好重啊。”
“嗯哼,睜眼就是幹活,幹到兩眼一翻倒頭就睡,掏槍手都在抖,上司可能在用我做‘人加班多久會猝死’的實驗吧。”他語氣輕快的像在說別人的事,“老實說我也挺好奇這個實驗結果的。”
說著他瞥了悠星一眼,發現那小子果然又在裝傻,太宰治又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黑色大衣在身後揉成一團當作靠枕,抱怨著上司冷酷無情下屬愚蠢無能。
雖然他的話語中充斥著負面情緒,但是又很有分寸,沒有暴露任何指向性資訊,小心的維持著兩位聽眾和黑手黨世界的距離,最後懶洋洋歪在沙發上說:“今天突然跟我說晚上可以休息一下,我還以為他是人性未泯,結果是要我明天帶人出差。”
“真是辛苦了啊,太宰。”同樣有在給別人打工的織田作之助發自真心的感到同情。
“我先給你倆治治吧。”悠星不喜歡用治癒性的白魔法,每次用都感覺腳底有螞蟻在爬,但真要用的話也不是不能忍。
織田作之助拒絕了,他說他要報工傷,社畜得實在是叫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太宰治倒是不會拒絕恢複狀態重新變得清爽。
悠星的手心冒出了柔和的白光,把魔法用在太宰治身上格外的費勁,他把手搭在鳶眼少年的胳膊上,掌下和瘦長纖細外表不相符的結實肌肉放鬆著,肌肉的主人這些年顯然也有在鍛煉,雖然跟那些戰鬥型天才比不了,至少也有個中游水平,現在單手提起悠星不成問題。
“呼啊,簡直像泡完溫泉之後大口喝著冰鎮飲料,說到溫泉,好久沒有去了呢,我最近忙到泡澡都沒有時間。”
“不如你們都來我這好了,給我打工絕對不會忙成這樣的,想什麼時候去泡溫泉都可以,你就不用上著班跑去跳河,作之助也不會要動不動往莫名其妙的地方鑽。”
“去你那裡?我記得你上次還說在考慮讓柏村君上街賣藝賺錢呢。”太宰治彎著眼睛看過去。
“哼,哼哼哼,這都是老黃歷了。”悠星得意的哼笑起來,“我白天去見了個非常有眼光的美國佬,再也不會缺錢了,以後柏村買衣服都能自己穿一套再送他哥一套。”
“哦,美國人呀~”太宰治拖長了尾音,一隻手擋在了鼻子前,“帶你去了什麼少兒不宜的地方吧,怪不得有一股子香味在身上。”
“你怎麼好像很懂的樣子,還有,下次不要往我身上放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可以嗎。”悠星收回手時,袖子裡噼裡啪啦掉落了一堆被損壞的監聽裝置定位裝置。
“……”太宰治抬手拍開身上的電子垃圾,“那怎麼了,可不要說你沒有監控我。”
“我怎麼可能會——”悠星立刻開口否認。
“是嗎,那我上班投河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呢?”太宰治蓬鬆的發絲投下陰影擋住了他大半的表情,嘴角的弧度分明是上揚的,卻讓人覺得背後毛毛的。
“我是怎麼知道的呢,唔,真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呢?”悠星不動聲色的向著房門後退,“應該是柏村告訴我的吧,真是的,他這個人怎麼這麼八卦,我這就回去教育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