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法國和英國的船吧,橫濱就是被租借給它們了?”柏村分辨著那些旗幟,他的眼神很好,記性也很好。
“是吧。”悠星敷衍了一下,他對這個國家又沒有什麼國家認同感民族自豪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覺得被當做實驗品長大的柏村會有這樣的感情,柏村能展現出正常人類會有的情緒已經很神奇了。
“有朝一日我也想登上飛機郵輪,前往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景象。”柏村欣喜的展望著未來。
求知和探索是悠星一直以來的堅持,他喜歡柏村的話,但他說出來的卻是:“少做美夢了,你還得給我打工還債呢。”
“咦?我連休假都沒有嗎?那,那我可以有出差嗎?”
“哼哼,看我心情吧!”
從象鼻公園再順著海灣走,東南方向還有一個公園,這山下公園是橫濱較為有人氣的散心處,但他們還沒走幾步,就被攔住了去路。
腳踏車被大長腿支撐住穩穩停下,來人的容貌被帽子和墨鏡擋住了大半,這是橫濱經典郵遞員打扮。
“悠星?”果然是織田作之助,他順著悠星的目光看了一下腳踏車,解釋道,“上司借給我的,今天要送的東西比較多。”
“哦,那你忙吧,我和同事忙著對橫濱環境進行實地考察呢。”悠星警惕的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某個身影,這才和他說起話來。
這麼點大的小孩一本正經的說和另一個小少年是同事,聽起來還挺招笑的,但織田作之助只是淡定的和柏村打了招呼,聽到他只有姓沒有名的時候也沒追問,轉頭繼續和悠星說話:“還沒有消氣嗎?”
“什麼生氣,沒有的事,我是在忙工作。”悠星裝傻,“那個誰不會還沒走吧,這麼死皮賴臉的嗎?”
轉業的前殺手織田作之助有著相當敏銳的洞察力,他自己是個對未來對前路感到迷茫的人,在他看來太宰治也是這樣的孩子,而且更加敏感聰慧,還不像自己因為看了小說有了想要嘗試去走的道路,因此他對太宰治是很包容的。
織田作之助眼中的悠星和他們都不一樣,這個孩子更加純粹堅定,很有自己的想法,是沒有路也會硬走下去的那種人,自己也沒過過什麼正常人生活的織田作之助不知道怎麼去調解兩兄弟之間的矛盾,他只能嘗試著開口:“我沒讓他走,他也無處可去。太宰他……最近經常去看你留下的那些書。”
我留下的書?悠星迴憶了一下自己丟在那裡的都是些什麼,然後得意的說:“讓他看去吧,區區凡人的智慧,肯定是看不懂的。”
太宰治能不能看懂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有看沒有懂,他想說的是:“其實太宰他還是很關心——”
“聽不見聽不見我瞎了!!!”沒等他說完,悠星把自己埋在柏村的背後,假裝自己不存在起來。
紅發郵遞員今日的工作還沒完成,不好久待,悠星等他走遠才從小助手背上抬起臉來,然後發現柏村的表情有點複雜。
“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之前所長你說見過和我長得很像的人……”柏村看起來有幾分低落,“不知道我和他是什麼關系,也不知道他會怎麼看我,畢竟我是這樣的身份,不願意和我扯上關系才正常吧。所長你有家人朋友,但我好像只有你了。”
出來玩本來是高興的事,可是當悠星親暱的和朋友說話的時候柏村只感到了寂寞,好像被厚厚的壁障隔開了,這時候他意識到自己是一株無根的浮萍,不知道來處,也找不到歸處,身上的關系網好像只有和悠星之間的債務關系——是的,他甚至不能肯定他們倆之間是否存在友誼。
看悠星不說話,柏村又趕緊說:“有你就夠了,所長,我們繼續走吧。”
“唔。”悠星眨了眨眼,“想得還挺多,我直接帶你去找中原中也不就是了。”
“……誒?”被拖著走的時候,柏村還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