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十三章
“謝謝你的好意，收養人先生——該叫你什麼好呢，叫爸爸的話你還太小了點，最多隻能做哥哥吧。”悠星向著駕駛座的郵遞員靠近，“我先說，我叫悠星，可以跟你姓哦。”
“織田，織田作之助。”
“好的，作之助，我們現在去哪裡？”悠星喊著他的名字，音節有點多，於是喊出來不免吞音，顯得含含糊糊的。
“把車處理掉，然後帶你去買些換洗衣物。”織田作之助認真開著車，這種車車牌肯定是假的，暫時開一下也就算了，長時間使用不管是因為套牌被警察找上還是被那些“屍體”背後的組織找上，都會引起麻煩。
好在織田作之助不是一個普通人，他過去的生活也挺精彩，可以一個人同時是第一殺手和第二殺手組織，這樣的經歷讓他在給郵政公司打工之前認識不少城市黑暗面的人，足夠把這輛車安全的處理掉。
“撿來的”贓物小貨車的優點是皮實能裝，缺點是出手不保值，賣掉之後織田作之助帶著悠星去買了好幾套應季的衣物，總算把他身上這又是灰塵又是血點子的衣服丟了——好在織田作之助和悠星的表情都太正常平靜，店員們都沒把那些汙漬當做血，只以為是孩子貪玩沾上的髒東西。
殺手出身的織田作之助做事挺仔細，記得給悠星準備自己的洗漱工具，還給他買了兒童拖鞋，甚至頗有儀式感的多買了些菜要做歡迎他的大餐。
他的房子，不，他們的房子是租的，對單身男士來說收拾的非常幹淨整潔，沒有異味、沒有積塵、傢俱擺放齊整。
當殺手的時候織田作之助很能賺錢，但他既然已經決定金盆洗手，就不願意再花殺人賺的錢，那些錢被他捐掉了，而他這樣沒有學歷沒有背景的人實在很難找到什麼好工作，資金條件不允許他租什麼好房子，橫濱偏僻角落的一戶建已經算的上非常好的選擇，既不會太貴又能給前殺手一些隱私方面的安全感，狹小的房間和踩起來會嘎吱響的地板只是這房子微不足道的小缺點。
這種房子還是很難租的，織田作之助一個並不富有的未成年不能有太多要求，要不是橫濱有的是要錢不要命的法外狂徒，他連這樣的住宿條件都找不到呢。
單純住宿、不涉及學習娛樂的話小孩子需要的空間並不多，見悠星可以自己收拾東西，織田作之助放心的去做飯——這裡唯一需要小心看管的槍彈被他帶在了身上——他的廚藝在長期獨自生活中被磨煉出來了，簡單的家常菜色都能做，不說非常好，也是過得去的程度。
“作之助也太好說話了，我這樣的小孩也敢往家裡撿，是不是門口隨便躺個人你也會領回家呢？”悠星坐在餐桌邊晃悠著腿。
織田作之助思考了會，頭頂的呆毛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也許會吧。”
這個男人有著深紅的頭發，氣質平和沉靜，缺乏表情，襯衫下的身體有著漂亮的肌肉線條，腳步輕而下盤穩，看得出身手不錯，不過悠星有注意到他喜歡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會有意無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恐怕之前做過的工作不太光明正大。
織田作之助給人的感覺讓悠星想要親近，不由的放鬆了些，這種時候男孩本可以說些諸如“我以為是因為我比較可愛才會被撿回家，沒想到什麼人都可以”“不行不行，不可以讓人來和我搶位置”的撒嬌話來拉近關系，但他沒有，不刻意調動肌肉的情況下連表情都空白了，癱著臉開啟了新的話題：“明天還要去工作嗎？真想跟你一起去啊，今天這樣的事一定很常見吧，說不定還能遇上無主的錢包。”
“我還是新人，得遵守公司的規章制度，上班不能帶小孩。”
“今天才過了一半就跟我走了的那種遵守法嗎？”
“今天公司只有一個單，本來該去那裡收件的，收不到就沒事做了，剩下的都是屬於我的自由行動時間。”
這個業務量，聽起來公司離倒閉不遠了。
悠星嚥下嘴裡的食物，抽了張紙巾擦拭嘴角的醬汁，說：“好沒前途的工作，不如跟我釣魚去吧。”
“如果是你做魚餌的那種釣魚，還是不要了。”
“這是財富從不義之人手中轉移的合理再分配機制——你的道德感有這麼高嗎？”
“不，只是沒有非要讓小孩子去冒險的理由。”
悠星歪著頭，單手托腮，好一會兒才說：“那你就沒有想問我的事情嗎？”
“唔，要問你什麼，你的異能力嗎？”
異能力呀，一下就聯想到這個，看來這個世界真的有這種東西，並且織田作之助不是親眼見過就是自己擁有，這樣想來，修治那其實也是一種異能力吧。
悠星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故作神秘壓低聲音說：“不是異能力，我可是無所不能的偉大魔法師。”
然後他握住的手中噗地冒出一把香水百合，花香彌散開來。
織田作之助接過花，捧場的給他鼓掌，悠星便踢了鞋站在椅子上，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放在胸前彎腰行了個禮，像是結束了一場精彩的演出。
不多問，不探究，安靜的傾聽，這是殺手的良好職業素養，曾經的殺手界第一名織田作之助很懂保持距離尊重隱私，他對悠星的“收養”並不是嚴格意義的收養，更像是一種暫時收留，在他看來他們的關系就像人和上門碰瓷的流浪貓，人會給貓食物、水和溫暖的窩，貓會給摸給抱給親親，但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會像來得時候那樣突然離開。
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分別的準備從一開始就做好了。
好不容易遇上有意思的好心飯票，悠星倒沒打算很快離開，他手插在衛衣兜裡，走路像個二流子，巡視地盤一樣把織田宅打量了一遍，悄咪咪的在角落留下了自己的印記——一個小小的監控陣法，可以在本世界進行精確的空間傳送。
這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是防止受到織田作之助上份職業可能帶來的不良侵害。
那家夥手上的繭子、寬松外套下的槍支輪廓，感覺都沒有用心藏，說不定根本沒有完全脫離，悠星倒是無所謂的，“身為熱心快遞小哥的我其是金牌殺手”這樣的反差設定也很有趣，但是加上保險栓讓一切更加可控才能讓他放心悠閑的生活。
——好像也不一定。
悠星想起了橫濱街頭建築物上的彈孔、投放廣告單的武器店、小巷裡神情麻木的流浪兒、成隊路過腰上別槍的黑西裝、笑眯眯迷暈乘客的司機、直接喊郵遞員送勒索信的匪徒、亂搞人體實驗的科學家……感覺在這“民風淳樸”的橫濱，就算是普通人隨身配槍，也很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