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現在澱夫人死了，操控她身體的羽衣狐也死了，秀賴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去過戰場，真田幸村等豐臣家的武將們群龍無首，德川家咄咄逼人已經發動幾次襲擊，他們甚至從海對面的國家搞來了土炮，如今的局勢連妖怪都能看出來豐臣家要完蛋了。
花開院秀元又不是傻子，帶走澱夫人的屍體說是替這位被妖怪佔據身體的可悲女人收殮，其實也有向德川家示好的意思，羽衣狐死前還對他施加了“子孫將受到狐貍的咒縛”的詛咒，得趕緊回去翻書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花開院家和羽衣狐的矛盾那是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的，當時他們還不姓這個，祖先蘆屋道滿跟羽衣狐的兒子安倍晴明在陰陽寮分屬不同派系，鬥的很兇，那時候蘆屋道滿就說安倍晴明這家夥半夜去挖墳偷屍體做研究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惜舉報了幾次都沒成功，甚至過了幾百年蘆屋家改姓花開院、安倍家改姓土禦門，兩家的仇怨都沒解開。
這次羽衣狐的詛咒，很難說沒有夾帶跟蘆屋道滿有關的私人恩怨，秀元本來跟珱姬私交挺好的不然也不可能替她鍛刀，現在又要處理澱夫人的屍體又要處理神道教的問詢還要查探詛咒相關的事，他是沒空去看望友人一眼了，只能跟滑頭鬼說等他倆大婚會派人送禮金來。
滑頭鬼才不跟他客套呢，畢竟秀元也算是個一表人才的優質青年，跟珱姬認識的時間比滑瓢還長，不見面也好，心意奴良組領了就行。
在那種時候，奴良滑瓢滿腦子都是珱姬和戰鬥爽，花開院秀元腦子裡更是一團亂麻，誰也沒想過滑瓢先前寫信時提到過的“一個在陰陽術方面有超絕天賦的”小孩的事，直到悠星站在面前滑瓢才想起有這麼個情況。
一個赤手空拳的人類小孩，就這麼一個人走過遍地都是妖怪交戰痕跡的城內，竟然還是衣著整潔輕松自在的樣子，這份實力和心性都叫人無法小瞧。
滑頭鬼的目光又掃過小孩的家長，身姿狼狽的那個陷入深沉的思緒可以先不管，耳佩花劄的那個卻是神情平靜穿戴整齊，顯然也是遊刃有餘的樣子。
奴良滑瓢一直以來覺得自己對待人類的態度在妖怪中屬於非常友善的，他知道這種生物偶爾就會冒出些驚才絕豔不輸妖怪的個體，但今天與花開院秀元並肩對抗羽衣狐時才是他第一次把人類的強者看在眼裡，這讓滑頭鬼好像突然發現人類中強大的存在有這麼多，而德川家搞來的那些炮可以讓羸弱的普通人遠距離擊殺小妖怪……
也許未來，妖怪們會淪落到只能在人類世界的角落茍延殘喘的地步呢？
悠星很失望，他先前下在犬夜叉身上的傳送陣已經很少收集到有用的東西了，也不知道是那隻半妖太菜了跟不上正面戰場還是打的差不多要結束了，現在奴良組這邊也打完了，本來撿材料的機會就少，還完全摸不到大妖怪的屍體，那以後要建大型結界總不能自己貼材料吧，哪有叫人倒貼錢上班的道理。
“被你們殺死的妖怪屍體我可以撿走嗎？”悠星向奴良組總大將徵求意見，他很禮貌，都沒說要奴良組死去的妖怪。
奴良滑瓢大大咧咧攬著心上人，表情又重新變得爽朗，說：“你需要的話就拿去吧。”
妖怪的血肉，其實只要不是那些天生帶毒的家夥，那對其它妖怪來說就能算大補之物，只是吃這些東西對實力強大的妖怪來說提升的不大還容易影響神智，滑頭鬼當然是看不上的，他也不在乎這個奇怪的人類小孩會用敵對妖怪的屍體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那些膽敢對珱姬下手的混蛋，奴良滑瓢沒去親自剁碎它們的屍體原因只是他珍惜和珱姬相處的時間。
珱姬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只有身為人類，能夠在一起的時間對妖怪來說太短太短，讓天性散漫的妖怪也學會了感知光陰的流逝。
“羽衣狐的屍體我真的沒機會了嗎？”悠星得寸進尺，他讓大眼睛中蓄滿淚液，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問。
“絕對沒有。”滑頭鬼完全不吃人類男孩的這一套，他堅定的打消了悠星的妄想，然後摟著羞紅了小臉的珱姬對緣一說，“是我太心急了，剛剛都沒來得及感謝你們對我未婚妻的照顧。”
“太客氣了，我們也沒有做什麼。”
“不，多虧了你們在，我才能放心全力對敵羽衣狐！”奴良滑瓢認真致謝，“若是不嫌棄，還請來參加我與珱姬的婚禮吧！”
珱姬臉更紅了，手指用力攥緊愛人的衣袖，倒也沒沒反駁，而是用期待的表情看著兩個紅發的男人。
緣一先看了一眼兄長，見巖勝仍是半垂著頭，似乎很累的樣子，於是再次開口：“祝賀二位，但是我們恐怕無法到現場觀禮了，之後還要回隊裡處理事情。”
先是要確認鬼王是否徹底死亡，然後就是追查其它惡鬼的下落，總之就算是悠星說“鬼王已經被殺”，要做的事情還是有很多。
奴良滑瓢也不強求，他對著悠星眨眨眼，又沖著緣一說：“既然如此，我與珱姬一起為你寫一封書信，讓你家這小子找秀元學點正經的陰陽術吧！”
來都來了，給孩子的，緣一怎麼可能拒絕，他也沒說已經有一封桔梗巫女寫的推薦信了，而是鄭重的向奴良滑瓢道了謝。
奴良組的妖怪沒有在大阪城呆很久，它們救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渴望戰鬥的也戰鬥爽過了，再呆下去陰陽師那邊就不好糊弄了，奴良滑瓢現在也不是很想和人類的陰陽師們交惡，等手下點清了傷亡就打橫抱起珱姬，像來時一樣飛速離去。
大阪城的城主死了，等城裡的人反應過來肯定是一團亂，考慮到連豐臣家實際上的掌控人也死在今晚，亂的肯定不止是大阪，搞不好天下都要亂起來，怎麼把被妖怪抓來的女孩子們送回去還真是個大難題。
好在這個難題跟悠星沒什麼關系，他蹦蹦跳跳去撿奴良組拋下的“材料”們去了。
這座城僅剩的人類非常謹慎，四處的爭鬥聲平息下來這麼久也沒有誰跑出來看一眼，生怕黑暗中突然竄出個什麼東西，這是屬於他們的一點生存智慧。為了防止疫病和寄託哀思，人類有收殮遺體的習俗，海對面的國家還有“事死如事生”的傳統，妖怪對這方面的講究就少的多，生機斷絕的屍體散落在街頭巷尾，悠星不挑不撿看到什麼收什麼。
“我尊敬的、偉大的主人。”角落裡傳來重物拖地的聲音，發出這動靜的妖怪頭上戴著森白的骨面，說出來的話語溫柔繾綣，像是真的有多麼忠誠可靠。
“是你啊，還活著呢，怎麼沒跟著離開？”悠星半靠在牆上，對把皮毛打理的幹淨蓬鬆的妖怪說。
“我為您找來了稀罕的原材料呢，沒親自交到您手上怎麼能放心離開？”奈落腹部伸出去的觸手在地面滑動，觸手纏繞中一根染血的觸手纏繞中的毛茸茸巨大長尾隨即出現在悠星面前，這截斷裂的長尾上妖氣凝而不散，截面傷口平滑血液幹涸。
悠星猜，這是羽衣狐的尾巴，死前被斬下來的。
傳說狐貍的尾巴彙聚的是它們大部分的妖力，每隻狐貍的修煉目標就是長出更多的尾巴，當狐貍修出九條尾巴時就會有機會從妖變成神——這一點很難說是不是真的，上一個真正擁有九條尾巴的狐妖是從海對面逃過來的玉藻前，但她也還是妖怪沒有成神。
悠星摸上了那根尾巴，怨氣、惡念、憎恨、憤怒……濃烈的負面情緒充盈在這塊材料中，如果奈落想用它給自己升級，那確實是很合適的選擇，就是可能受到羽衣狐殘念影響留下點可愛的小毛病。
奈落也確實是打得這個主意，反正他已經在奴良滑瓢面前露了個臉了，接下來要是能好好提升一番實力就更順利了，他姿態乖順的蹲坐在地上，頭深深垂在地面請求幫助。
“可以哦，但是我需要一些時間，你去把妖怪的屍體都給我帶回來吧。”悠星那雙粉瞳閃著光，目送奈落積極動身幹活。
可能會變得很想生孩子這點小事就不用跟他說了吧。
悠星想，繁衍是生物的本能，都做妖怪了格局可以大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