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阪沒有陰陽師駐守,整個攝津國難道就沒有長了眼睛的陰陽師嗎?這種規模的結界沒人來處理,說不是故意放任的也很難解釋過去吧。
外來的妖怪看到就要抓要殺,京都本地的妖怪卻能這樣橫行無忌,晴明公的名聲都要被他的母親與手下敗壞光了吧,難怪陰陽師們想放縱出個很難輕易掩蓋的大事件,一舉清理掉這些毒瘤。
可是因此犧牲的人又何其無辜?
街道兩邊門窗緊閉,街上時不時有手持武器的衛兵巡邏經過,天空上也有和人形相差甚遠的身影一閃而過,就是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竟然還在保持虛假的平和沒有直接沖進房屋裡抓人。
憑借出色的五感和反射神經,靠著對城內地圖的記憶,巖勝和緣一順利找到了奈緒最後被帶去的地方——城主府。
【我去搜集證據,你去找人。】巖勝無聲的比劃著。
緣一點點頭,隨即利落的順著圍牆與樹木的投影翻進城主府。
城主府內不像外頭,燈火輝煌相當熱鬧,這位已到知天命之年的城主頭發重新變得黝黑,日漸佝僂的脊背也重新挺直,被變成鬼後他雖然含淚送走了親子,但有了悠長的壽命,還有了能和妖怪一起坐在席上的底氣。
“大天狗大人,咱們的那位夫人什麼時候能到呢?”城主坐在主人家的位置上,面前擺了上好的酒食,伺候在旁的年輕女人低垂著頭連發抖都不敢。
赤面長鼻的大天狗盤腿坐著,身後一對黑色翅膀舒展著,他一手持酒盞小酌一手摸著自己濃密的白須,張口就是浸滿酒氣的吐息,他自詡羽衣狐最重要的手下,說起話來也比較隨意:“急什麼,她不來你就給她把人養著,她來了咱們就一起開宴,還有你身邊那個怎麼還留著,都說了大人現在很缺活肝,你非要假惺惺維持城裡表面上的正常就算了,怎麼自己還扣下一個?”
城主面對這樣實力強大的妖怪還是得賠笑,他說:“人類嘛,沒有一個安定的環境是不會繁殖的,而只要給他們留一點希望他們又能說服自己現在這是合適的環境,我也是為了長遠考慮,您看就是養雞鴨也得給它們搭個窩不是。這丫頭也是我用慣了的,端茶送水的總要有人做,夫人既然還沒來,就讓我再用用吧!”
身形魁梧的凱郎太赤發披散在身後,他面目猙獰,突出的獠牙上還掛著肉絲,對著大天狗問:“羽衣狐大人不是早說要來了嗎,怎麼一直沒有來,還把對活肝的要求放低了那麼多?”
大天狗現在是微醺的狀態,被同伴問了也沒有多做隱瞞,他道:“她啊,彷彿是被什麼絆住了,還受了傷。”
這下在座的幾個都看過來,羽衣狐積威甚重,數百年來未有妖怪敢對其動刀,又是安倍晴明的母親,到底是誰出手把她打傷了?肯定不是陰陽師,他們敢出手早就出手了憋不到現在,是妖怪的話又怎麼會藏著掖著?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她當然能夠處理好,這不,她帶著白藏主很快就要來了。”大天狗又喝了一口酒,“等她來了,吞下那些生肝,就能重新生出晴明大人,創造沒有無用生物的世界。”
想到那位曾經屹立於人類與妖怪頂端的安倍晴明,大家又都放心起來,和晴明大人比起來那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奴良組只能說什麼都不算。
被手下寄予厚望的羽衣狐端坐在妖怪朧車上,她有著烏黑順滑的一頭長發,蛾眉櫻口,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身上穿著層層疊疊精緻華美的十二單,旁邊有一名同樣打扮華貴的黑發紅眼的女性陪在身邊。
“夫人,說是花開院家家主也悄悄離開了,會不會是沖著咱們來的?要不要屬下……”朧車外,頭生雙角面容幹瘦的妖狐白藏主躬身問。
“這些小事不需要逐一向我報告。”羽衣狐把玩著手裡一隻精緻的煙鬥,眼神冷漠中又帶著疲憊,像她這種有九條尾巴的妖狐根本看不上那些陰陽師,她現在只想快點再見到她的晴明。
該死的黃泉,該死的地獄,那些該死的鬼神強行扣住了晴明的靈魂,還不讓自己這位可憐的母親去見他,真是好狠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