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被清理出了一塊空地,有人紮了臨時營地,在外活動的都是壯年男子,各個身著甲冑腰配長刀,看起來像是武士,仔細看過去這些人並沒有掛起旗幟,因此不知道這是哪家的武士,也不知道他們只是路過還是有秘密任務。
看來附近不會太平了,這裡是東海道武藏國與信濃的交界處,但也不能排除這支隊伍是從上野或者甲斐過來的可能,甚至還可能是從更遠的地方來的,但是面對這樣一個全副武裝的隊伍只要不是頭鐵就會懂得不要多管閑事才是正確選擇。
緣一當然不會想惹麻煩上身,他還帶著小孩呢,武士們要是發現自己執行任務被撞見肯定會滅口,緣一的刀不願意指向人類,他跳下樹扛著悠星遠遠繞開那支隊伍。
男人的肩膀硬邦邦被扛著一點也不舒服,但是悠星表現的很老實,他手裡拿著一張紙,另一隻手捏了塊用布包裹的炭塊在上面寫寫畫畫,倒是一點也不耽誤事。
一直到天黑才又找到合適的棲身處,那裡甚至有一個用石塊搭起的簡易灶臺,緣一把悠星放下,熟練的在附近撿了些枯枝幹草點上火,又取出小陶罐裝了清水放在火上加熱,向裡面丟些稻米肉幹煮了就是肉粥。
“看這個。”悠星終於結束了手上的動作,他把紙吹了吹去除浮在表面的炭灰才展開在緣一面前。
那紙上畫了一個長發高高紮起的男人頭像,悠星的畫技竟然相當不錯,也許是曾經練習畫陣法讓他的手變得很穩,哪怕是用那樣別扭的姿勢還能讓筆下的東西保持不變形,因此緣一一看就呆住了。
悠星畫的是自己嗎?可是為什麼突然畫自己呢?
看著畫上男人幹幹淨淨的臉,緣一意識到這畫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雙胞胎兄長。
“帳篷裡的人和緣一長得好像。”果然,悠星這麼說著,他完全沒有隱瞞自己用了手段去偷看的事。
“那是我的兄長大人,你的大伯,繼國巖勝。”緣一臉上帶著笑,從懷中掏出了一隻被仔細包裹好的笛子,這笛子明明做工粗糙表面卻被摸很光滑,看得出來主人對它十分重視。
“怎麼不去打招呼?”悠星把畫紙疊起來放到邊上,接過笛子試探著吹了一下,沒吹響。
緣一把那張畫紙收好,伸手拿回了笛子,輕柔的撫過笛身,他說:“先前我不知道那是繼國家的隊伍,但看出他們應當有任務在身不便打擾。”
“你和家裡關系不好吧,不然怎麼自己住外面不回家。”悠星一針見血的指出來。
“……兄長他,是個很善良的人。”緣一把笛子再次貼身放好,給悠星裝了一碗肉粥,低聲說起自己過去的故事。
什麼不祥的雙胞胎,什麼武家的規矩,什麼父親的決定,什麼兄長的關愛……
“呼……”
誒,又聽睡著了?
緣一抬頭看過去,和一雙圓潤的粉色眼睛對上視線。
然後他們一起向悠星身後那大樹走去。
一個身著紅衣的黑發男性倚靠在樹上,他看起來年齡不大,長相出色,明明是貴氣優雅的臉,卻是赤著雙腳的奇怪打扮。
這人顯然很警覺,感受到有人靠近之後立刻睜大雙眼作出防備的姿態,雙腿微曲隨時可以跳開。
睜開眼睛之後這人的年紀看起來更小,甚至能稱得上少年,但是那股子貴氣也蕩然無存,就像一隻警惕的山中小獸,試圖張開雙臂顯得體型更大,用兇狠的表情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