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16 你聽 “江洵同學。你猜……
殘存的理智被那年櫻花樹下的“纏綿”給徹底打敗, 林予夏睫毛輕輕顫動,而後停在了原地,身體像是沉入進了無法動彈的境遇。心情在此刻變得無比的複雜, 腦海中混亂不堪,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如何是好。
曾經在舊金山, 林予夏想過很多次, 和江洵再次遇見時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那時候的她斷然不會想到, 自己會在這個時候想起櫻花樹下的那晚,然後再沖動地輕吻了他。
“抱歉。”開口說出的話不是我愛你,而是一句下意識反應帶來的歉意, 林予夏開始懊悔, 自己方才為何會如此的沖動。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
對於林予夏而言, 酒這種東西, 她談不上喜歡和厭惡,不會去特別的偏愛它。她只是覺得自己偶爾喝點酒, 讓自己墜入進那種所謂的微醺感裡,能夠去想一些不同於以往的東西。
甚至可以說, 她只是想借酒精的名義,來說出一些自己從來都不敢說的思緒, 去偷偷地讓自己在意識還算清醒的狀態下,去發一場有理由的瘋。因為只有這樣, 她才能安慰自己,自己並沒有真正的和往常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那些關於她的一切都還算正常,所有的這些,只不過是酒精導致的而已。
江洵沒有說話,他還在對林予夏方才的突襲做著理解。
她還愛他, 對嗎?
關於愛的那條簡訊總是容易失聯,但又總是會在悄無聲息之中出現。這條簡訊能夠跨越十年的長度,跨越從舊金山到長宜如此遙遠的距離。
但此刻的他卻不敢確認,害怕這是錯誤頻率接收到的訊息。
甚至他還在懷疑,方才的那個輕輕的吻的出現,是不是因為自己此刻是置身於夢中而並非站立在現實裡的。
他夢見過她很多很多次,十年來,不計其數的、一次又一次的在深夜驚醒,然後想要再次睡去,迅速重新墜入進那個因驚醒而終止的夢中。
他在夢中抓不住和她有關的一切,所以才會頻頻驚醒。
“林予夏。”江洵害怕地呼喚了她的名字,隨後繼續看向她的雙眼,一如十年前視線裡僅她可見的那種溫柔。
“你能聽見我聲音,對嗎?”
“我能聽見。”林予夏輕輕點頭確認說,“你知道嗎……”淩晨四點的舊金山我見過很多很多次,從夏天到冬天,從第一年到第十年,一夜又一夜,一天又一天。
這十年他總是會出現在她的夢裡。
忽然停止住聲音,她低頭躲開了他的視線。
話到嘴邊,卻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語氣去說出來。於是,她索性就將這剩下的半句話給咽進了身體,藏進了此刻正在泛著漣漪的思緒。
剛到舊金山的時候,她曾剋制過自己的情緒,讓她不要去想他,那時候他們的身份不同,不允許存在這種以“我愛你”為名的想念。
可是情緒是很難控制的,不是說想要將它從腦海中剔除就能夠隨便剔除的。
她曾告誡過自己:林予夏,他是你弟弟,是你現在的家人。你的愛,只能是以家人的名義,以姐姐關心弟弟的名義。
她曾催眠自己:林予夏,你已經不愛他,你已經不再喜歡他了。
或許,青春的那種感覺是在一瞬間裡結束的,無關那時年齡是在什麼數字。
只是後來,所謂的催眠沒有起到效果,關於他的念想中開始參雜著些許隱隱約約覺察到的“罪惡”。
她曾在不開燈的房間中,看向玻璃窗外的夜空。舊金山和長宜的時差,他們是否能看見同一顆星星呢?
她不清楚。
“我知道。”
兩人沉默了半晌,江洵緩緩開口,他把她那句戛然而止的半句話,當作了問句。
頭頂的燈忽然暗了下來,不知為何,桌上的臺燈早已沒電熄滅,整個房間開始墜入進夜晚。
他們曾在暗夜中相擁,而後又在暗夜中放開了手,間隔開了距離,向彼此揮手,卻又會在後來的每一分每一秒裡悄悄回頭,站在距離彼此越來越遠的地方,凝望著,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