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裡的音樂停下來的那一秒,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滑板的聲音。
林予夏摘下一隻耳機,音樂陷入進徹底的停止。
滑滑板的人在林予夏的面前停下,擋住了她的路。
緊接著,她就看見了滿眼寫著可憐兮兮的江洵。
他沒有說話,倒是像個小狗。
林予夏也沒有說話,思緒裡只是在回想著那句“i can’t ove in the dark我無法在暗夜中盲目地愛你)”。
那是在他們視線碰撞交彙的第一秒,一陣風經過,頭頂的路燈忽然暗了下來。然後悄無聲息的,慢慢熄滅在了夜色中。
過了一會,林予夏開口了,語氣還算自然,但她的眼睛卻一直在刻意地避開江洵的視線,“下雨了,快回家吧。”
站在林予夏家樓下的不遠處,江洵沒有接話,只是很識趣地走到了一邊。
接觸不良的路燈在此刻重新亮起,但路燈下不再是兩個人的身影。
林予夏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只留下江洵一個人站在了原地。他沒有像從前那樣追上前去,只是在昏黃的路燈下,默默看著她往前離開的身影。
直到林予夏家樓下的感應燈亮起,江洵才依依不捨地拿起滑板轉身往回走。他家在學校旁租了一套學區房,從上高中那年開始,他就一直住在那。
他往往返返幾乎兩年,在送她回家的這條路上,他從未有過缺席。但從今夜開始,他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繼續送她回家,是否還有名義於夜色中往返於學校旁和她家之間。
江洵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突然到來的小雨天氣已經停下,夜雨不再墜落,空氣中燥熱依舊。長宜夏季的天氣就是這般的隨意,有時風雨有時晴,你永遠無法預料到下一秒是否會落下大雨。
將書包放在客廳裡的沙發上,江洵沒有按下客廳裡落地燈的開關,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旁的地上,一如既往孤單地望著窗外漆黑一片沒有星星的天空。這是他一天中尋常的、放鬆去整理思緒的時刻。
仲夏已經過去,盛夏卻還想繼續停留。在這樣的夏季尾聲裡,知了依舊聒噪喧鬧,吵個不停。
母親宋清寒日常的落腳點在工作單位附近,並不在學校這邊的出租屋,平日裡都是江洵一個人住在這裡的。
洗完澡回房間躺在床上,江洵有點睡不著。他清楚,今天自己寫完試卷比她先走的這個舉動,的確是在同她較勁。不過,他是故意的且將計就計的。
江洵猜測,按照林予夏的性子,她一定會覺得他留下來寫題是在和她較看誰先走的勁。後來,他提前收書包離開教室,是為了讓她覺得,在這場暗戳戳的較勁中,她暫時佔了上風。
而後去到教學樓大廳,故意彈奏那首前不久因她專門而學的曲子,是為了讓她注意到,其實他沒有真正的離開。他給她個遞了個迴旋鏢,試圖讓她的思緒有個措手不及。
這才是他真正的策略和計劃。
他這麼做不為了別的,只是在履行慣例的、吵架後的、將計就計般的較勁而已。
僅此而已。
只是思前想後,他還是沒明白,最近他們之間為何會變成這樣?且這還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一次沒和她說那句“晚安”或“明天見”。
樹上的夏蟬隨著夜色的不斷沉淪,漸漸停止住了聒噪,開始墜落進夏季尾聲的夜晚裡。不知道數了多少隻小綿羊,江洵墜入進了夏日的沉睡頻率。
今夜,他和她,或許不會收到和那兩個詞有關的任何訊息。
只剩下了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