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懷裡媳婦兒掖了掖被角,動作小心翼翼怕驚醒了她,姜寧唇角翹了翹,翻了個身偎依進他懷裡。
“東哥,幾點了。”
“十二點多了,快睡吧。”趙向東低頭親了親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姜寧蹭了蹭,“嗯”了一聲,不過倒沒接著睡,這麼說了幾句,她反而更清醒了。
她睜開眼,問:“彭哥大夫咋說,留院沒?”
趙向東調整姿勢,讓媳婦靠得更舒服,“沒,醫生說好在送來不算太晚,情況不算嚴重,開了藥讓回家養七八天就好了。”
說起彭弘毅的腿,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老彭當初膝蓋的傷就挺嚴重的,大夫說以後不能再這樣泡水了。”
其實醫生的原話是,要是再保養不好,恐怕以後走路會跛。
趙向東眉心緊蹙,“老彭不適宜幹下水的活。”
提到這個,不免想起老戰友的前工作,他忍不住咬牙切齒。
你說工作苦累必須下水那能理解,反正想幹才幹;你說你看不順眼彭弘毅幾個實話實說,讓他們拎包走人,也不是不行,畢竟私人僱主,有辭退員工的權利。
但千不該萬不該,隨意安個錯誤,就把人半月血汗錢都扣了個幹淨!
早春的水冰寒入骨,只有泡著的人才知道滋味,在這水裡推著沉重的木頭,一天到晚賣苦力幹活,掰開每分錢有血有汗,咋能輕易剋扣。
扣了血汗錢,還將人連夜掃地出門了!
若不是幾個好心工友偷偷湊了點,恐怕田斌幾個只能直接走來楊市,彭弘毅那腿就真耽擱壞了。
“衛國說,他爸以前有個老部下在岷縣公安部門幹,他明天打電話過去,託他把工資要回來。”
許將軍那個老部下是岷縣人,退役後分配到岷縣武裝部,奮鬥幾年成了一把手,後來武裝部改為公安局,他就是局長。
彭弘毅治療期間,趙向東二人向胡國川田斌瞭解清楚事情始末,當即滿腔怒火,咬牙切齒。
許衛國隨即想起了這個曾經來家裡拜過年的父親老部下。
那僱主有靠山,不然也無法將林場掛靠在森林經營所名下,但這靠山實力肯定最多也就中等,不然停産整頓期應該很短才對。
公安局局長是實權人物,僱主靠山肯定不肯觸黴頭,許衛國原本打算好好找找這個僱主的把柄,讓他盡可能延長停産整頓期。
打蛇打在七寸上,好為戰友出一口惡氣。
但反倒是彭弘毅三人知悉後阻止了,曾經的工友家境都難,如果停工久了,恐怕家裡該揭不開鍋了。
私人林場的活確實很苦很累,但它卻是很多人維持一家生計的唯一手段,打老鼠唯恐傷了玉瓶兒。
許衛國問清楚這事後,他沉默了,雖然憋屈,但最終也打算索回工資,再敲打敲打對方就算了。
“嗯,那隻能這樣的。”
姜寧抬手,撫了撫丈夫蹙起的眉心,這世界上的事情很少非黑即白的,每每總會拖泥帶水,顧忌頗多,任你本事了得,也能在其中取個平衡。
也是沒辦法的事。
嘆了口氣,安慰丈夫幾句,姜寧仰臉問:“彭哥他們還沒找到工作吧,要不,來幫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