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歹是我生的,怎麼回來光幹架也不問候一下你娘親,不是說人間重孝道嗎,怎麼回來感覺更不熟了,竺音?竺音!”
沒管瑞碧在後面的呼喊,竺音又去幹另一批人去了。
而謝予言,雖說術法運功被封印,但所見所聞還是能參悟帶給四方陰陽的修行者,例如黎霄、司濯對自然元素的能力,欒靈的精神領域法術,司徒猛的百工理學之術,還有獨孤和其餘老師教學的通用法術和陣法等等,文學、醫學、工程學,多有涉獵。
春去秋來轉眼三年,這時日一長,隨著謝予言殫精竭慮地兩頭忙,人間技術水平上來了,但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可能也快要回不去了。
終於,在某個麒麟堂散學的下午,謝予言與竺音講述著近來在人間聽說的見聞,正要返回人間,突然見到了一個三年未見的人,或者說神。
瑞碧靠在麒麟堂的一棵紫薇樹下,看著兩人熟稔談話的姿態,還有注意到她時謝予言的緊張,竺音掏無相攔在他身前的下意識動作,不免得笑了起來,對二人道:“怎麼,我在你倆眼裡都到反派的級別了,竺音就算了,你小子,有沒有良心啊,是誰準你用那些修真者,誰默許你在天界偷師三年,又是誰曾經教授你天界學識的,當真是翻臉不認人啊。”
謝予言也笑了笑:“瑞碧神君,我本該在更早的時候就察覺到這一切的,你借我一個凡人的身份,潛移默化推進凡間的一切向前,又擔心一切走到更失控的地步,便故意放我在天界習得更多,融入得更深,直到已無法回頭,無法再像一個凡人一樣去做凡人的事。”
瑞碧露出一個責怪的表情:“從來都是人想成仙,哪有仙強求人的道理,你若是想走,現在就可以回去,哪怕就像現在這樣,精力旺盛到什麼都要學回去,我也不攔你。”
竺音默默插嘴:“騙人。”
瑞碧輕輕瞪她:“你這孩子,有了朋友忘了娘,別忘了是誰教你找到突破瓶頸的方法的。”
竺音差點又想上前幹,謝予言無奈拉住她,不能否認的是,瑞碧無論作為娘親還是老師都是十分的坑,但作為神君,她無可指摘,至少在她的算計下,結果的方向是對的。
“我可是會讀心的。”瑞碧看向謝予言,微微眯起眼睛:“不修煉功法,多少詭計在人眼裡都跟開卷一樣。”
謝予言嗤笑一聲,頗有種破罐破摔的挑釁:“好啊,老師也知,陰謀可躲,陽謀無解,至少在修行者入世這一點上,你還是認同了我的做法,現在看來,人間也沒有大亂,是你們過去的規則太過古板封建。”
“好啊,也是跟麒麟堂這群人混久了,你都敢說我封建了。”
瑞碧也是上前就要收拾人,謝予言沒有功力,只能躲在竺音身後,竺音正好想幹,準備掏箜篌,此時瑞碧的控制法術又打過來,竺音也被定住了。
“你別插手,你連同那些小混蛋幫著隱瞞的事情我還要單獨算賬,現在可沒空跟你鬥法,我還要……”
她話音未落,一道光突然刺在她的肩頭,竺音看著無相飛出,對著瑞碧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母親,您也該多加修煉了。”
眼見神仙要打架了,謝予言在思考自己現在走會不會有些不厚道,思考一秒他便撤了,不然這倆人打架遭殃的就只有他這個凡人了。
他離開後,沒多久,竺音便敗下陣來,不是因為輸出太弱,而是因為瑞碧使陰招,給她的無相加了個真空術法,根本傳不出聲。
“天下武功,只要能贏,不在乎路數。”瑞碧語重心長,竺音充耳不聞。
瑞碧早就習慣了竺音這樣子,理直氣壯道:“我知曉你與謝予言相處這兩年,也學得了不少人間之事,怎麼樣,馬上要迎來考核分配職能,有什麼想法嗎?”
跟家長聊事業也是件很麻煩的事,竺音轉身就走,瑞碧連忙追上去繼續叨叨:“怎麼聊不得啦,你都偷偷下界多少回啦,當我這個掌管飛升的神真的不知道嘛,那不聊事業聊聊感情,上次情劫那事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怕打草驚蛇,一直憋著沒問你,哦對了,你倆在謝予言飛升之前不準談戀愛,不是我封建,但是要考慮實際……”
天界發生了什麼謝予言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在天人兩界來回,瑞碧表面上還給他時間做選擇,但其實從他越陷越深開始,就已經沒有選擇,他變得越來越不像個凡人,所見所聞所學,也都已偏向於天界的軌跡,所以他清晰地認知到,對於人間的助力,已經到了一個無法再突破的臨界點,一旦再繼續下去,天界便會出手糾正這一切,因為人間已經無力承受加速前進的代價。
所以,與那時一樣,他沒有選擇,這也正是瑞碧的陽謀,一個無法逃過的,必須順應的規律。
所幸,這三年他也感知到了這一點,而現在,他需要對人間的一切做一個了結。
謝予言走向庭院深處,看向那個早已等待多時的身影,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到來,轉過身看向他。
站在那處的並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他最熟悉的弟弟,四皇子謝予和。
“三哥。”
謝予和對他開口,語氣卻根本不似外人常聽見的那般劍拔弩張,而是敬畏又難掩興奮:“我們謀劃多年,如今該是取得一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