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言看著滿桌子珍饈,繼續道,“然而鹽乃百姓生存不可或缺之物,從古至今,私鹽問題屢見不鮮,只是在亂世中放大了規模,不過歸根結底,都是時代造就的。”
他抬眼,看向竺音,“我外祖與公孫焱最大的不同,也是兩家命運不同的原因,不過就在於一個字——”
“道。”
竺音也看向他。
何謂道?
老師只說要成神仙必須修道,《道德經》講“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按照麒麟堂學子的通俗理解,道就是規律,順應規律而為即為正道,試圖逆反規律那就是自取滅亡。
說是通俗理解,其實也只有通俗理解了,再往虛了說,他們幾個就受不了了,三師弟還給那些總是把簡單的事情用極其複雜且抓不住重點的語言表達出來的神仙取了個代號,叫“碧螺春”。
“我外祖雖不說是個一心為了天下蒼生的有德之人,但他販的私鹽,良鹽價廉,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賺取的銀兩投入起義軍,不僅如此,還私自貼上家業援助軍隊錢糧,父皇登基後幾年,局勢穩定後,外祖便收手投誠,把自己手上的鹽業交到了父皇手中。”
謝予言又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同樣是販賣私鹽的罪名,公孫焱與我外祖立場不同,結局自然不同。”
“至於夏柔奶孃……商人畢竟勢單力薄,當年外祖為了讓徽幫商人販鹽擴大規模,與江浙官員合作,公孫焱便是其中之一,兩人當時交好,公孫夫人得子,外祖便送去一個奶孃,公孫府出事後,奶孃帶著夏柔,第一個找的便是我外祖。”
“蘇州府不安全,我外祖派人護送奶孃二人往福州避難,然而母妃在京中風雨飄搖,外祖急著去京城探望,這一來一回,便與她們失了聯系。”
竺音陷入了沉默,所以夏柔奶孃不提過去的事,恐怕不是為了讓夏柔放下仇恨,無端端何來仇恨?她是知道一切,又不能直接告訴夏柔:你爹是逆賊,所以才選擇閉口不言。
“那你……”竺音想問謝予言是否知道夏柔二人輾轉至京城的事,被一個歡快的聲音止住了。
“碗筷來啦!王爺!”小芙蹦蹦跳跳地進來,身後是滿臉無奈的小芝。
“王爺,我定會好好教她規矩的。”小芝見謝予言看過去,立馬正了正神色,站得筆直道。
謝予言擺擺手,不甚在意,“小孩子,歡脫一些也是好的。”
小芝想說小芙都十二了,哪裡是小孩子,又沒敢說出來。
竺音看著跟著飄進來的張承,拿起了筷子。
“我還有些政務,便不與你們一起了,竺姑娘,多吃些,可不能像那天一樣餓著了。”謝予言站起身,朝竺音笑道。
竺音抿了抿唇。
小芙看著手裡的碗筷,愣了愣,等謝予言出了門,洩氣道,“王爺又耍我們。”
“小芙!”小芝在一旁警告她,“王爺要做什麼,不是你我可以妄言的。”
“王爺都不在意,你就別在意啦。”小芙放下碗筷,拉著小芝撒嬌道,“吃飯吧。”
小芝瞪了她一眼,沒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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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準備了一個小考,怎麼已經跟不上你們的劇情了?”黎霄震驚地看著複盤的資訊。
“好家夥,師姐的劇本從誰是物件走到誰是兇手了。”欒靈也發出吐槽,“話說師姐,你是不是暴露了啊?”
竺音搖搖頭,不是否定,是不知道。
謝予言到現在還沒問過她一個字。
“我就知道垃圾龍不靠譜。”欒靈看了一眼身後,小聲道,“師姐,我懷疑他是暗戀你,故意的,什麼刷好感啊,天天有人追著我啥也不說,就澆花喂魚,我都害怕,他絕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