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又給他一個眼神,謝予言笑了兩聲,把白子舉高,看著這如玉般細膩的棋子,眯著眼睛道,“父皇,您看兒臣生辰也快要到了,要不就把這棋……”
“除了過節,你小子每天都在過生辰。”皇帝落下一子,沒好氣道。
“生辰好啊,生辰闖禍也不捱揍。”謝予言理直氣壯起來,然後迅速落下手中的白子。
皇帝有些好笑地看向他,“年輕人,做事不要這麼急躁。”
隨著落子聲音而來的,還有謝予言的懊惱抓狂聲。
“都說父皇胸懷寬廣可容日月……兒臣能悔棋嗎?”謝予言試探發言。
倒不是單純因為輸棋,而是因為輸了棋還得繼續下一盤,下到眼前這位滿意為止,他能不崩潰嗎。
皇帝拿起扇子就要打他,被後者靈巧躲過,皇帝只好笑罵道,“慣的你!”
“可下棋真的費腦子,欺負兒臣這種幼童段位的有什麼意思?不如去找四弟五弟這幾個厲害的,省得兒子在您眼前煩。”謝予言撐著下巴,整個人都是拒絕的姿態。
“哎,別說,你下棋雖然臭,但相聲說得挺好的,朕就好這口。”皇帝樂得看他抓狂。
一旁的王總管心裡也樂呵,每次三皇子來,皇上都好像年輕了幾歲,兩人這麼你來我往鬥上幾嘴,他這個旁觀者其實是看得最開心的。
“父皇要是真想聽,兒臣去把天津那片的民間藝人全給您找來,就怕您覺得不過癮。”在玩這方面,謝予言算是專業選手,畢竟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
“皇宮你住不慣,現在京城也住不慣了?天天想著往外走。”皇帝的笑容淡了淡。
謝予言心裡喊遭,他又沒說親自去,這怎麼都能聯絡上。
不過他也知道這事算他們之間的一根刺,於是裝傻道,“京城多好啊!哪都好,就是兒臣這才貌品行遠近聞名,實在招人惦記,出去晃兩圈,既給父皇的江山添磚加瓦,又能少一些事端,皆大歡喜。”
這自誇也有夠煩人的,皇帝倒沒在意,而是聽出了謝予言的言外之意。
他其實早就知道禦榮伯爵府昨日發生的亂子,但還是當著謝予言的面,問一旁的王總管,“招人惦記?又出什麼事了?”
王總管連忙應道,“回陛下,昨日午時,有刺客在禦榮伯爵府行刺。”
皇帝這才有些驚訝的樣子,身體向前一傾,向謝予言問道,“可有受傷?”
謝予言在心中笑了笑,面上卻做出好似被感動到的細微表情,搖頭道,“無人受傷。”
皇帝鬆口氣,“那便好,你自小便福大命大,是個老天都不願收走的命。”
謝予言有些沉默,驀地抬頭笑道,“兒臣這樣的人,老天哪敢收?不過父皇,郭大人還等著兒臣商討堤壩的事,兒臣這邊好歹出了銀子,不去看看可不行。”
“難得,倒有你勤於政務的一天,行了,朕也不留你了,趕緊滾。”皇帝擺擺手,讓他走。
謝予言得了準許,怕他反悔似的,三下五除二便沒了人。
皇帝看著對座上未動分毫的清茶,無言靜默了許久,然後轉頭,問王總管。
“你說,老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三皇子個性灑脫,不拘一格,是個好相處的人。”王總管都不用多想,便答了出口。
畢竟目前在皇帝的這些兒子中,評價謝予言可以說是最不需要擔心站隊問題的,與他相處,王總管真是感覺輕松不少。
不過就算這樣,誇到這一步也就行了,伴君如伴虎,在沒摸透皇帝的想法之前,王總管謹記說多錯多這個道理。
“好相處……”皇帝看著棋盤上錯落的棋子,挑眉道,“但願他一直這樣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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