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
思考,他是怎麼讓你們活過來的。
漆黑的房間裡,魔女已然離去。木製的地面上一塵不染,物品們井然有序,彷彿今晚什麼都沒發生。
然而地上的痕跡能被抹除,內心的痕跡卻如刀鋒劃下,成為一道無法忽視而深不見底的印記。
告別芙薇,特裡回到自己的房中,回想著魔女最後留下來的話語。
腦筋一轉,她又不禁想,似乎這幾日躺在床上思索的時間特別多。
以往五個月來,她每日過著幾乎一樣的生活,特裡並沒有因為渴望什麼而努力過,她坦然接受自己的“僵硬”與“呆板”,不去想自己會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不去想在劇院的生活是怎樣的,而自己又想擁有怎樣的生活。
她隨波逐流,如提線木偶,不思考,不表達,在劇院和伊德的十字架下揮舞四肢和身體,連自己願不願意都不知道。
直到前幾日芙薇來找她。
我們是怎麼“活過來的”?特裡最終在思考中陷進黑暗。
又是一天清晨,芙薇推開窗戶,街道熙熙攘攘,曼威豆的花香順著風吸入鼻腔。
商鋪開啟大門,路邊跑過一群蜥蜴尾巴的孩子,偶然走過幾個戴面具或穿鬥篷掩藏身份的行人,晶球小鎮的中央大街今日依然繁華。
想起昨日西部魔女的話,芙薇抬起頭望向天空。
熾日剛剛升起,緋紅色的天際如油畫在人們的眼底濃烈塗抹一番。而在其中,一輪巨大的金色光圈彷彿盤旋在所有人,整個世界的頭頂之上,它隱藏在紅色的雲層中,卻不容忽視。
“烏尤之鐘”,芙薇立刻想起了這個詞。
她從未在清晨剛醒的時候抬頭望過天空,人們常常會低頭觀察而非抬頭仰望,所以她今天才發現這樣的景色。
同時,特裡在拐角另一個房間裡也看到了這一幕。
金鐘懸掛在每個人的頭頂上,它如此巨大,以至抬頭仰望它的人們只能看到金鐘最底下的一層輪廓——當然,這一切只是添油加醋的傳說。
雖是傳說,但光圈是事實,而隔一斷時間就會響徹世界每個人耳旁的鐘聲也是事實。
金色光圈在日出時最為明顯,之後便會慢慢變淡,需要細心觀察才能發現,因此才“活”了五個多月的芙薇和特裡什麼都不知道。
她們只是在昨天魔女的“善意”下了解了天鵝劇院、晶球小鎮之外關於這個世界的一角常識。
芙薇換上衣服來到廚房,今天空出來的位置又和昨天不一樣。直到早餐開始,特裡的位置也還是空著。
早餐後,芙薇來到了排練室。
自前幾天《魚人女王》結束,就接近了每月底人偶們休息的時候。
伊德自天鵝劇院開業後,每月都會出遠門一趟,或四天或五天,時間一般都月末進行。
而主人不在的這幾天,便是劇院關門休息的日子。
“伊德大人什麼時候出門?”
“前天的時候說是明天。”
“不,應該今天晚上就會出門了。”
“終於可以休息了...”
排練室內,坐在地上的女孩們閑聊著,芙薇扶著把杆也在想著什麼,有點神遊天外。
一隻手突然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芙薇。”
轉過身,一個紅色短發的女孩站在她身後,表情看起來有些疑惑。
“薩雷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