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爸爸也跟著起身,笑著招呼:“莞莞,快進來,一路上累了吧,趕緊歇歇。”
聶莞深吸一口氣,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走進屋,目光直直地盯著方燃,質問道:“你怎麼來了?”
方燃臉上一片尷尬神色,站起身來,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囁嚅著:“我……我就是想來看看叔叔阿姨,給他們拜個年。”
聶媽媽在旁邊捅了捅聶莞,略帶埋怨地說:“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以前方燃不是經常來咱們家的嗎?”
聶莞眼眶泛紅,提高了音量:“那是以前,現在我們早就分手了,你現在登門拜訪沒有意義了吧!”
聶爸爸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說道:“你們年輕人好好聊,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聶莞只覺得全身力氣像被抽幹了一樣,那種無力感深深地席捲著她,她怎麼也沒想到,在爸媽眼裡,背叛愛情的人是可以被原諒的,而且還是她最親近的人,那麼她曾經所受的痛苦算什麼?
方燃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解釋些什麼,可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聶莞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的怒火更旺,她猛地把手中的年貨往地上一扔,轉身沖出門去。
聶莞的爸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聶媽媽在後面焦急地喊著:“莞莞,你這孩子,大過年的去哪兒啊!”
聶莞頭也不回,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覺得此刻自己就是個被全世界拋棄的人,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在醫院裡值班來的自在。
聶莞在寒風中拼命奔跑,淚水肆意流淌,模糊了雙眼。她心裡既委屈又憤怒,只想逃離這個令她窒息的場景。
好不容易在路邊攔下一輛車,司機一開口,那濃重的本地口音就暴露無遺:“姑娘,大過年的,車不好打,我這價兒可不能按平常算啊。”
聶莞此時心急如焚,哪還顧得上計較,毫不猶豫地拉開後座車門就鑽了進去。
車裡已經坐著幾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看樣子也是著急趕路的。司機一腳油門下去,嘴裡就開始嘮嘮叨叨:“我這真是今年最後一趟活兒啦,拉完你們,我也得趕緊回家吃年夜飯咯,家裡人都等著呢。”
一路上,司機的話匣子就沒關上過,聶莞心不在焉,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是望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雪景,任由思緒紛飛。
車子終於晃晃悠悠地到了市區,聶莞付了錢,上樓回家。開啟門的瞬間,一股清冷孤寂感撲面而來,將她徹底淹沒。
屋內空蕩蕩的,安靜得只能聽見她自己的腳步聲。陽光透過陽臺的窗戶灑進來,光影斑駁,卻驅散不了她心中的寒意。牆角處,之前和陳哥一起在花卉市場精心挑選的幾盆花正開得嬌豔,那盆紅玫瑰尤其奪目,花瓣層層疊疊,紅得似火。
聶莞強打起精神,拿起水壺給花澆水。隨後,她又移步到魚缸前,給小魚餵食。看著魚兒在水中歡快地遊來游去,聶莞的思緒漸漸飄遠,眼前浮現出陳哥的面容。
此時,監獄裡張燈結彩,紅色的燈籠掛在過道兩旁,多少添了些過年的喜慶氛圍。犯人們齊聚在大廳,觀看獄方組織的文藝表演,有人唱歌,有人表演小品,試圖驅散大家心頭的思鄉之情。
陳景淮卻獨自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身旁的獄友捅捅他,打趣道:“老陳,咋不去湊湊熱鬧?”
陳景淮微微搖頭,輕聲說:“沒心思,心裡頭惦記著外面的人呢。”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聶莞的笑臉,想起他們曾一起度過的那些溫馨時光,哪怕只是簡單的一頓飯、一次散步,如今都成了奢望。
他默默從懷裡掏出聶莞上次探視時帶來的照片,輕輕摩挲著,手指拂過聶莞的臉龐,嘴裡喃喃自語:“莞莞,過年了,你在家過得好嗎?我好想你,好想快點出去陪你……”
聶莞的手機在寂靜的屋子裡突兀地響起,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媽媽打來的,猶豫了幾秒,還是無奈地接通,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與厭煩:“媽,你能不能讓我清淨一會兒。”
電話那頭,聶媽媽的聲音透著焦急與不滿:“莞莞,你這孩子,大過年的,你跑哪兒去了?怎麼能扔下方燃就走呢,多沒禮貌啊!方燃這孩子多好,大老遠跑來給我們拜年,你咋就不知好歹呢。”
聶莞心裡的委屈瞬間被點燃,她提高音量:“媽,你到底懂不懂啊!我和方燃早就結束了,是他害我變成現在這樣的,你怎麼還向著他?”
聶媽媽一聽更來氣了:“那個小陳有什麼好的?當初我就看不上他,這下可好,竟然還當了勞改犯,等出來時就會被社會拋棄,什麼也不是。你跟著他能有什麼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