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面對老伴勸他早點進行手術的說辭,畢蒼反複反駁,“我要是死掉了怎麼辦?”
老伴:“你沒聽醫生說,你幾根血管都堵百分之八九十多了,你不做手術你也得死!”
來看望他的親朋好友也都勸他聽醫生聽老伴的話。
程老爺子說得直接:“你十年前要不是聽你老伴話,你那肝癌能查出來?早死透了!我跟你說,聽醫生、聽你老伴的話!”
程慶陽被人使了眼色,也過去勸:“畢叔叔,我查過市醫院手術成功率,顧主任操刀,百分百堵塞的也術後恢複不錯。”
幾個人輪番勸,畢蒼語氣軟了軟,對著老伴道:“咱們年後做手術,好不好?”
程朝昀帶著程黎步入病房,正好聽到畢蒼繼續說:“年後做,要是這喜慶的日子我死掉了,你以後還怎麼過年?”
總之最後就這麼定下了手術的安排。
程朝昀過去和畢蒼聊了會兒天,被問起女朋友的事,“聽你沈阿姨說,終於找到女朋友了?”
大機率是程老爺子說的,因為知道程朝昀和他關系不好,才提了沈阿姨。
程朝昀沒揭穿,“等您病好了,您就有機會見了。”
“哼,”畢蒼看著他佯裝生氣,“所以我生病了還沒資格見人是吧?”
“醫院病氣多,”程朝昀直言,“她以前身體不好,我不想她生病。”
“好啊好啊,”畢蒼笑呵呵拍拍他的肩,“這麼久沒見,是會照顧人了。”
探望結束走出病房時,外面天色已經處於矇昧的灰色調,街邊路燈亮起白光,從窗外望過去,蕭瑟寂靜。
程朝昀沒和其他人一道,避開眾人出了醫院,慢慢往停車場走。
特殊節假日,他讓司機先回去了,這會兒一個人,獨自走在路上時,思緒驀地想到阮笑笑。
準確來說是剛到病房時,聽到畢蒼那句話後,他就想到了阮笑笑。
十年前的雪天,阮笑笑父親去世,這十年期間的冬季,似乎很難度過。
他停頓片刻,撥出了電話。
即使是等會兒就要見到的人,但這會兒他已經想要聽聽她的聲音。
“喂?你快到了嗎?”
阮笑笑的聲音很快透過聽筒傳過來,“雖然我沒去過班長說的那個位置,但盛時瑤可以帶我去的,你不用擔心。”
他們約好了晚上解釋魏逸的事情,程朝昀輕嗯一聲,“我剛出醫院,不用著急。”
他聲音一向清冽沉冷,這會兒溫和的話語卻有些悶。
很細微的情緒,但被阮笑笑捕捉到。
“怎麼了?”
她語氣擔心,“病情很嚴重嗎?”
“不是。”
程朝昀沉出一口氣,“畢叔叔打算年後手術,怕新年期間手術出現意外的話,以後每個新年,都會讓妻子傷心。”
他很小心地提及這件事,甚至下一秒就換了話題,“等會兒你可以——”
“程朝昀。”
她真的很敏銳。
程朝昀停下腳步,聽見她說,“瀾青近十年很少下大雪的。”
“唯獨今年。”
阮笑笑聲音輕柔地傳遞過來,“但我再次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