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笑笑在他專注的目光下想起那一天。
“其實沒有。”她緩緩道,“其實當時,我沒有躲著你。”
耳邊傳來咖啡店的門鈴輕響,伴隨咖啡師的一句“歡迎下次光臨,再見!”
窗外豔陽飛躍千裡,時光回到瀾青附中的那個午後。
“你再個什麼見,程大哥不是說你要去美國讀書了嗎?咱們不再見了!”
阮笑笑聽到盛時瑤這句話時,人離教室門口只有幾步之遙。
雖然早已聽盛時瑤說過程朝昀家裡規劃著出國,但這會兒她才有了切實的感受。
這可能是她和程朝昀的最後一面。
她慢慢搬著書箱,聽到了徐知然的維護,也聽到了程朝昀那句“走了。”
長長的廊道上,夏日的陽光籠了大半的婆娑樹影。
在考試結束即將放假的學生的歡呼聲中,整棟明志樓裡空間上的空蕩全被聽覺的歡呼聲所填充,半點兒沒有孤寂感。
但程朝昀的那句“走了”卻突然讓阮笑笑生出一股輕飄不定。
她搬著極具重量的書箱,思緒卻像程朝昀那句“走了”的聲音一樣,輕淡如羽毛,好似下一瞬就被會被微風吹走。
最後一次見面。
她還沒有向他說任何話。
甚至準確來說,她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和他說過話。
自從阮笑笑認為程朝昀就是小程,單方面與他斷絕關系後,他們之間的談話總是由程朝昀主動提起。
她對著題目抓耳撓腮時。
“你會寫嗎?”
課間休息她睡覺而鈴聲響起時。
“上課了。”
語文老師誇獎她的作文時。
“阮同學介意我看看你的作文嗎?”
阮笑笑腳步放慢搬著書箱,腦海裡總會回想起這些片段。
但每次想到他們還沒有告別這個事實時,她腦海裡又會被另外的片段壓制。
關於小程的信,關於漫天的大雪,關於蛛絲馬跡的證據組成的事實。
兩種片段對立而又互相拉扯,各自輪流佔領高峰。
直到餘光裡,程朝昀從她身邊走過。
輕松閑適的步伐,散漫的身影,以及手上拿著的書籍。
她那會兒有過片刻猶豫,可以叫他幫忙搬書箱,但看到他手中的那兩本書,話又停在了嘴邊。
其實完全可以讓他把手中的書放在書箱上,然後再讓他幫忙搬一下書箱。
但當時她低垂視線看著地面,心裡設想著他的另一種回答。
“幫忙?”少年舉起手中的書,目光如那個雪天般冷漠,“你看我手裡拿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