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音一開始是興高采烈的,一邊給季舒楹夾菜,一邊絮絮叨叨地關心小兒子,“怎麼出差一週清減了這麼多?”
“倒時差,行程比較忙。”
裴遠之回答得很簡潔,報喜不報憂,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沒過多久,廖音察覺到不對勁。
她私下很少過問兩人的情況,因為想給小情侶足夠的私密空間,但現下,再大大咧咧的人,也能察覺到飯桌上的不對勁。
裴遠之給季舒楹夾了菜,各式各樣的蔬菜肉類在碗裡堆成了小山,季舒楹一口沒吃,而是把碗推到一邊,換了個新碗。
別說吃了,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給過裴遠之。
徹徹底底的無視,像是房子裡沒有這個人。
裴遠之收回筷子,側頭看了眼吃飯的季舒楹,她對著廖音、張姨,都是笑盈盈的面孔,眉眼彎彎,唯獨不給他一個眼色,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更別說像出差之前,書房那樣,扯著他的袖口軟聲撒嬌了。
判若兩人。
暗流湧動。
吃完飯,季舒楹開始把自己的東西往客房裡搬,被裴遠之攔住,“搬東西做什麼?”
“最近一週,喜歡上自己一個人睡了。”
季舒楹不看他,只盯著裴遠之背後牆上掛著的拼貼畫,肢體語言明晃晃地寫著幾個大字:不想和你睡。
她不開心,不高興,所以排斥跟他一切的肢體接觸。
連同床都不再願意。
裴遠之沉默了一會兒,薄唇微動,“我去住客房,你不用動。”
季舒楹放下手中的東西,同意了裴遠之的提議。
或者說,她本來就在等裴遠之先開口。
待裴遠之的東西清理完,‘砰’的一聲,臥室門被關上。
男主人被孤零零地關在門外。
裴遠之沒離開,也沒動,西裝褲兜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剛回國,有許多飯局等著他,或是工作上的應酬,或是朋友叫嚷著組的局,都在等他的回複。
但他一個都沒理。
除了工作之外的事務,一條訊息都沒回。
裴遠之一開始覺得跟季舒楹解釋得足夠,工作和生活的界限,他向來分得很清楚。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不會在工作中摻入私人感情,也不會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來。
而季舒楹向來情緒多變,一天一個心情,一天一個想法,他不可能因為對方去站隊,去拒絕客戶。
何況當時,還有別的緣由。
廖音在走廊拐角看到了裴遠之被拒之門外的全過程,雖然聽不大清具體說了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趁季舒楹去洗澡的間隙,廖音私下找到裴遠之,低聲問:“你是不是又惹小舒生氣了?!還不快去跟人家道歉!”
一上來就讓他道歉,裴遠之無奈,“媽,您知道是什麼事嗎?”
“什麼事,人家小舒那麼聰明漂亮還講道理的人,有什麼天大的事能惹她生氣?肯定是你的不對。”
面對母親直接扣上來的一頂大鍋,裴遠之靠著走廊,揉了揉眉心,沉沉地撥出一口氣,“媽,事情沒那麼簡單,不是低頭道個歉就可以了。”
“管他什麼簡不簡單的事,你先把態度擺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