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低低發出嗤笑,黃毛意識到自己丟了面子,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反駁。
他壓根沒聽懂對方在罵什麼。
總之不會是好話。
黃毛有點想動手,但是估摸著對方比他高太多,一看就是經常健身的高大身影,怎麼也討不了好。
他向來只會欺軟怕硬,撇了撇嘴,嘖一聲,轉過頭不說話了。
季舒楹第一次發現,裴遠之這張嘴,如果懟的是外人的情況下,聽著還是很爽的。
黃毛安靜下來,醫生也終於找到血管了。
季舒楹閉著眼,羽毛似的鴉睫輕輕地顫,似小刷子,原本瀲灩嬌嫩的紅唇也被咬得失去血色。
忽而。
有冰涼粗糲的指腹擦過她的唇,幫她松開了牙齒。
季舒楹睜開眼。
一隻屬於男性獨有的寬大手掌落在眼前,冷白的手背上浮著交錯的青筋,凸顯著力量感,禁慾而又斯文。
“咬這個。”裴遠之垂眼,說。
季舒楹只是猶豫了一瞬,毫不猶豫地張口咬住。
她沒收著力,咬得很用力,甚至帶著發洩恐懼和害怕的味道,包括這段時間身體上的不適,生理心理上的無法接受。
淡淡的血色從面板表層滲出,裴遠之眉也未動一下,甚至還抬手輕輕拍著季舒楹的發頂,安撫的姿態。
無論她如何用力,那隻手都穩穩的,紋絲不動。
季舒楹竟然還有閑心去想——
他手的溫度溫涼,光滑,好似一柄摺扇美玉。
濃稠的暗紅色血液,順著細細的透明管,慢慢地落到試管裡。
一管結束,醫生用棉花摁住,眼神示意,而後利落地抽了針頭。
“好了。”裴遠之從醫生那裡接過按壓棉花的任務,俯身低低道,“結束了。”
季舒楹還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下意識地跟著裴遠之站起來,讓出位置。
注意力被轉移,她壓根忘記了針尖刺入面板的那瞬間的痛感,滿腦子裡都是裴遠之的那隻手。
她好像咬的是他的左手?
應當不影響生活吧……
走了沒幾步,季舒楹發現不對。
“你的手……”
她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
清清楚楚的月牙印,皮肉翻滾,滲出了血絲。
“沒什麼。”裴遠之瞥一眼手背,漫不經心地道,並不在意。
跟那夜抓撓的力度比起來,今天季舒楹咬的力度只是毛毛雨。
季舒楹不說話了,難得的有些安靜。
有種微妙而又相同的情緒在滋長。
今日今時,她與他都流了血。
只不過她是為了檢查出的血,他卻是被她咬出的血。
抽完血,緊接著又是b超檢查、心電圖。
跑了一個小時,檢查終於做完,又要等結果。
季舒楹忍不住碎碎念:“都怪你,你倒是爽了,根本不用承受這些,唯獨我要受苦。”
“那天你沒爽?”裴遠之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