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辭十指虛合,落在腹部,依然沒出聲,鼻息透出一絲淡笑。
林雪順著傅硯辭的目光望過去,才發現蘇梨月在不遠處的練習場裡,姑娘身形高挑,一雙修長的腿包裹在白色運動褲裡,上身微傾,手臂帶著上身從起杆到收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拖沓,球進洞,蔣浩南給足情緒價值,一邊贊揚一邊給她遞水。
明明在暖陽下,林雪還是感覺到莫名的陰寒。
她轉頭看去,傅硯辭不知和球場工作人員說了什麼,沒一會兒,練習場裡的蔣浩南便被人叫走了。
……
蘇梨月自小就接觸高爾夫,後來家裡出事去到蘇家,謝楚雲也給她報上了高爾夫球課程,並不是因為她喜歡,而是謝楚雲怕帶出去丟臉。
升高中後學習壓力大,蘇梨月減少了許多體力類的課程,其中高爾夫也落下了。
多年沒碰球杆,蘇梨月對高爾夫提不起興趣,但今天不知為何打了好幾個球,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把亂七八糟的心情拋之腦後。
蔣浩南走後,耳邊終於沒了嘰嘰喳喳的聒噪,她彎腰從籃子裡拿出一顆球放在球tee上,雙手握著球杆做起杆姿勢,卻遲遲沒再往下。
她看著滿草地散落的球,又忍不住往休息區瞄,視線剛落定,她又馬上挪開,心底一窒。
她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可即使是在證據確鑿面前,蘇梨月也不敢承認她的想法。
她開始變得膽怯。
因為她怕幕後的人是傅硯辭。
如果是他,到那時她該怎麼辦呢。
本以為找他庇護就可以調查,可如果庇護她的人正的兇手,她又要怎麼辦。
蘇梨月閉了閉眼,拋開亂糟糟的思緒,擺動手臂,一氣呵成,被擊中的高爾夫球像一頭出了籠的野獸猛地沖了出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就像這顆球,被打出去就不能再自己回來。
她也一樣,既然開始了,就沒有停的道理。
蘇梨月看著滿地的球有些失神,不知過了多久,身後一道磁沉的嗓音劃破了她的思緒。
“高爾夫不是用來撒氣的。”
蘇梨月瞳孔微顫,這麼獨特的嗓音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但她沒理他,也沒搭話,像個小孩子還在堵著一口氣。
蘇梨月重新放一顆球,調整好站姿繼續專注打球。
今天參加沙龍的人多,傅硯辭再怎麼樣也不會亂來。
她是這麼覺得的,可她忘了他是傅硯辭。
即使球場的人再多,他依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上前,然後從後包圍她,兩手覆在她手背上,握著她的手糾正她的揮杆動作。
蘇梨月被他的舉動嚇得不輕,下意識彎腰從他臂彎下站開,和他保持禮貌距離。
不知怕被人看見還是在賭氣。
蘇梨月把球杆放回杆桶裡,語氣禮貌又生疏,“我累了,三叔您打吧。”
傅硯辭眯了眯眼睛,抓住賭氣想走的姑娘,口吻沉穩卻不容置喙,“我不喜歡三叔這個稱呼。”
蘇梨月偏要和他對著幹,仰頭與他對視,眼裡都多了平日不見的挑釁,“三叔,爺爺說按輩分我理應喊你一聲三叔。”
傅硯辭被她氣笑,“這時候你想起這句話了?連名帶姓叫我的時候怎麼不提輩分?”
蘇梨月今天是鐵了心要耐他脾氣,聽他這麼說,幹脆彎腰給他道起歉來,“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逾越向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