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爸爸媽媽,她咬咬牙忍了。
傅硯辭的名字像定心丸,讓蘇梨月慌張的思緒安穩下來。
他在,傅老爺子就算想滅她口也會手下留情吧?
更何況還有爺爺這層關系在。
傅家老宅位於太平山頂,翟叔駕駛車子進入一條油柏路,路邊兩側種植了四季常綠的樹木。
港城的溫度和蘇城相差不大,倒是和京城有著天壤之別。
冬季的京城不是大雪紛飛就是寒風刺骨,而港城的冬天是暖和的,四季如春。
這條通往山頂的路和蘇梨月記憶的某處重疊,白加道雖然經過改建和記憶中不同,但她看著兩側的景色,越發確定來過這。
可就在她閉眼搜尋更深的記憶時,車子停住了,翟叔幫她開啟車門,“蘇小姐,到了。”
蘇梨月下車,望著氣勢磅礴的豪宅,深處的記憶像罐中沉睡的蝴蝶忽而醒來,正活躍地煽動翅膀預想沖出。
她用力壓住太陽xue,頭疼感緩解後才發現這兒只有一棟房子,準確來說是一套,分為了四棟。
山頂景色宜人,背山面海,門前是一望無際的湛藍大海,背後是人人嚮往的維多利亞港,這座佇立在黃金地段的房子有君臨天下的氣勢,一如宅子的主人。
蘇梨月跟著翟叔進入傅家府邸,繞過庭院中央的雕塑噴水池,傅家的菲傭見是客人鞠躬問好。
翟叔刷卡進了裡屋,四面高高的牆壁壓下暗沉的陰影,寬闊又冗長的走廊兩面掛了數不盡的名畫,可即使名貴的裝潢作揖也遮不住這幢房子的壓迫氣息和冷清。
長廊盡頭到了客廳,內裡家居採用莊重威嚴的檀木,沙發主座旁站著幾位菲傭和一位正在沏茶的本地傭人。
翟叔上前,用磁沉的粵語道,“老爺,人到了。”
蘇梨月聽不懂粵語,只聽見翟叔和傅正平低語了幾句就示意她過去。
她自小禮儀體態都十分得體,走過去的步伐極穩,面上含笑地先喚人:“傅爺爺好。”
傳聞傅老爺子最是不茍言笑,傅家三個子孫就傅硯辭最像他,蘇梨月如今見了真人,覺得傳聞不假。
哪裡是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氣質。
陰翳、暗黑。
就差寫臉上了。
傅正平面上沒有笑意,唇繃直一線,眉目間都透著高位者的威嚴,他微抬手,指向桌面的黑白棋盤,言簡意賅道:“你來。”
翟叔心領神會,命走幾位菲傭給兩人留空間下棋。
蘇梨月從沒有過這麼想感謝謝楚雲的時候,她被接到蘇家,謝楚雲怕她和蘇妗禾爭寵便給她報滿了興趣班,琴棋書畫騎射一樣不落,其中就包括圍棋。
她先觀察棋盤中的佈局,才捏起一粒白棋下在空角位置。
傅正平肅穆的神情並沒有舒展,一粒黑棋下在白棋對角,營造出包圍圈,只給白棋留了最後一口氣。
枷吃是相對高階的吃子戰術,他並沒有直接堵住白棋的氣,而是營造出包圍的假象再進行圍捕。
蘇梨月看出傅正平的戰術,唇角微抿,接著一子落在棋盤上,放棄營救被包圍的棋子,轉而將黑棋雙打吃,讓對方的棋子剩最後一口氣。
一旁的翟叔和傭人從未見過有女生識破老爺子的棋盤和戰術。
又或者說沒人敢。
能和傅正平一同下棋的大多都不敢忤逆他,更別說贏了。
這盤棋是傅正平精心佈置的,白棋奄奄一息死路一條,卻能在蘇梨月手裡起死回生,還把他的黑棋壓的剩一氣。
這個姑娘聰明,她不主動吃他的子,但從包剿的棋盤也不難看出勝負。
傭人替蘇梨月提心吊膽,生怕老爺一個不開心扔她出去。
可她再看過去,老爺不怒反笑,板著的臉溫和了些,抬手示意斟茶。
蘇梨月接過茶道謝後,對傅正平笑道,“傅爺爺承讓了。”
傅正平端起茶杯,茶麵升起的霧氣染上他黑沉沉的眸,“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