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駕駛的翟叔聽了這話,沒忍住瞄了眼後視鏡。
他不知道現在該繼續往酒店開還是回石澳半島。
拿不定主意之際,他從後視鏡看見他的少爺竟然盯著幫她包紗布的姑娘出了神,等姑娘重新坐好,他已經斂下眸中情緒,連語調也恢複如初,像是從沒被牽動情緒一般吐了兩個字:“隨你。”
蘇梨月不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翟叔心裡清楚的很。
傅硯辭是他從小照看著長大的,自從太太離開後,少爺的情緒穩定的異於常人,那年他才十歲,本還應該依賴父母的年紀結果獨自一人承擔了不該承擔的。
那年後他被交由傅老爺照顧,生性就越發不愛說話,面上心裡都很難再有情緒,又因為傅家近親旁親都覬覦掌權人之位,他不再信任傅家任何一人。
這段時間看著少爺和蘇梨月的相處,翟叔親眼看著他的變化和退讓,不止臉上有了顯而易見的情緒,就連冰封的心也似乎有了裂痕。
同方才因為猛打方向盤而在路面留下的車輪印,即使行人不當一回事,但印子仍然還在。
蘇梨月被嚇得沒了睏意,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她對港城不熟悉,一下車就被眼前的南洋風別墅吸引了注意。
別墅和庭院的過廊地面都採用黑白相間的地磚鋪貼,夜幕降臨,院子裡亮起燈光,搭配著古典低飽和的地磚,每一處都充滿複古情調。
她跟著傅硯辭從大門走進,穿過前院才來到別墅內門,裡屋裝飾依然採用黑白相間地磚鋪貼,黑白色調和原木傢俱呼應,矜貴複古感撲面而來,意外的和傅硯辭的氣質尤其貼合。
傅硯辭進了客廳就把脫下的外套扔到沙發上,然後單手將襯衫頂端的兩顆釦子解開。
蘇梨月站在水晶吊燈下沒挪步,眼看著站在沙發旁的男人一顆顆釦子全部解開,她吞嚥了下口水,“你、你脫衣服幹嘛?”
傅硯辭把脫下的黑襯衫扔進髒衣簍,雙手掐腰看向怔在原地的姑娘,嗓音磁沉,“你說幹嘛?”
話落,他指向身後的複古黑木櫃子,“藥箱在那。”
他的話切斷了蘇梨月所有胡思亂想,忙疊跑去拿出藥箱回到傅硯辭身邊。
她跪坐在地毯上,有條不紊地幫他把原有的紗布取下。
隨著紗布揭開,觸目驚心的刀傷映入眼瞳,秀氣漂亮的眉頭緊緊皺起,嬌嗔出聲,“你怎麼總是受傷也不好好包紮,萬一傷口感染了怎麼辦呢。”
傅硯辭受傷的左手搭在扶手任她處理,他鬆鬆垮垮地靠著沙發背,整個人歪斜,姿態懶散又矜貴。
蘇梨月埋頭幫他把傷口處理幹淨後用紗布輕輕裹住,完成了才抬頭和他四目相對,“舊傷還沒好,新傷要多注意才行,知道嗎?”
傅硯辭看著被她以蝴蝶結收尾的紗布,唇角扯了下,“知道了。”
蘇梨月把醫療垃圾收拾幹淨,見傅硯辭靠坐在沙發沒動,她再次蹲下來,輕輕捏著他褲子,再抬頭,一雙清透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嗓音綿軟,帶著一絲繾綣的拖長尾調,“傅硯辭……”
她是故意的。
要說前幾次是無意,那麼這次她就是故意的。
傅硯辭閉了閉眼,咬著後槽牙警告她,“閉嘴。”
蘇梨月哪裡會乖乖聽話,繼續攻略,“你什麼時候回京城。”
“幹什麼?”
蘇梨月抿抿唇,“我不想回家過年,可以留在這嗎?”
“……”
見傅硯辭沒回應,蘇梨月繼續道:“明天帶隊老師就回去了,我如果回京城過年蘇妗禾肯定又會找我麻煩,但我在港城人生地不熟很害怕,去哪兒玩去哪兒吃都不知道,也沒有一個能依靠的人,萬一我出事該聯系誰呢?”
傅硯辭起了玩心,也不急著戳破她,靠著沙發看她演。
蘇梨月扁起嘴,一秒的時間瀲灩的眼眶醞釀出淚水,像只無人認領的小貓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帶了祈求的成分,“傅硯辭你在我心裡是最厲害的,你在京城收留我,在交流會護住我,你可不可以再幫幫我。”
“你這麼帥,這張臉簡直是女媧經典之作,哪哪都是完美的,你還對我這麼好,從蘇城到京城你幫了我這麼多次,給我個感謝你的機會,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你的手都受傷了生活起居肯定不方便,我不會打擾到你的,我保證。”
為了顯得更加真誠,說到最後蘇梨月舉起了三根手指頭作保證。
但即使這樣也沒得到傅硯辭的回應,她跪起來靠近他。
傅硯辭看著突然湊前來的姑娘,神色淡定的只是輕眨眼,然後食指抵住她額心推開,“差不多行了。”
蘇梨月像看見希望曙光一樣雙眼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