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了窗,點了一根煙,特製的煙草味道不重,程訴卻還是覺得嗆,她對氣味敏感。
聽到旁邊人輕咳了幾聲,祁知禮終是把煙滅了。
程訴看出,這和在老宅時的祁知禮,完全不同了,他現在好像有很多話要問程訴,程訴等他開口。
就在剛剛,他的任命通知已經發下去了。
華悅這地方,祁知禮知道祁明彰和祁明均爭執了許久,甚至在祁公館吵了一架。
把華悅給他,有點像把他往火坑裡推,他不知道是祁成蹊的意思,還是淩淑慎或者程訴的要求。
他是不願趟這趟渾水的。
不過他比之更好奇的是程訴。
淩修遠親自送她的事兒,不光祁成蹊知道,祁知禮也知道。
又在今天,家宴的日子,祁成蹊專門請她上門。
“我倒是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舅舅和爺爺都這麼在意。”
淩修遠日理萬機,連她女兒淩若初見他都難,卻專門騰出時間回老宅見程訴,而祁成蹊的書房,祁知禮都沒去過幾次。
“有時候被器重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祁先生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淩淑慎曾說她看人看事通透,程訴怎麼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比程訴更明白的,是祁知禮。
祁知禮感覺心口被撞擊了一下,他想到了他父親。
是啊,他父親當年不就是因為太被看重,傳言要被祁成蹊立為繼承人,才落得這個下場嗎?
“你既然知道,卻還要這麼做?”
他終於露出藏在骨底那抹狠戾,質問著程訴。
“祁先生不裝了?”
程訴看得出,祁知禮藏在遊手好閑的面具下的另一副模樣。
的確,他是祁致堯和淩淑慎的兒子,長在祁成蹊身邊,怎麼可能一無是處,那些相信他吊兒郎當樣子的人,才是真的蠢。
“在這個家裡,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祁知禮選擇韜光養晦,為他自己,也為他父親。
程訴並不否認他這番說辭,但……
“一味地明哲保身就是任人宰割了。”
祁知禮長在這樣的環境裡,擁有該有的眼界和格局,但還是太嫩了,沒有經歷過風浪,或者說,有點當局者迷。
這樣的明哲保身,並不是長久之計,等到祁明彰或者祁明均真的長起來,隻手遮天的時候,祁知禮未必不會步他父親的後塵。
他是個太有威脅的人,哪怕如今這幅樣子,也還是不讓人放心。
他有祁成蹊的溺愛,還有淩淑慎,淩修遠和淩澈,以及整個淩家。
程訴的語氣很輕,卻震得人心髒發燙,她的確聰明通透,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