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心看著身旁的少年,不,應該是男人,他一身黑色的長裾,上面暗金色的龍紋若隱若現,金黑雙色衣帶讓他顯得跟更加纖細,他好像更瘦了一些,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筆直,氣息沉定內斂。
這個才十八歲不到的少年的成長速度超乎自己的想象。
其實今日,他既然能放她回來,恐怕也是算準了她是會來勸阻夏靖鋒的吧?他之前在宮裡就算軟禁她也沒想著隱瞞這件事。
他還真是步步為營。
夏亦心跟夏靖峰說的計劃其實很簡單,是用虎符,換他們撤退的機會,兵分兩路,一路去沈太尉那邊釜底抽薪。另外一路,引發矛盾,讓沈太尉以為他們徹底鬧僵,挑起事端,然後他們趁機離開。
因為沈太尉就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帶著十三路諸侯造反,他們不防就給他一個“機會”。
虎符,則是給齊羽一個定心丸。
只是話到了嘴邊,夏亦心卻又不知該如何打破僵局。
夜,車輪滾動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馬車外好似是另外一個世界,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漸漸距離皇宮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想開口時,反而說齊羽先打破了沉寂。
“你可怨我?”齊羽說出這句話反而坦然了。
夏亦心知道兩人該攤牌了,她也累了,她淡然的對上他的雙眸。
“我沒什麼可怨你的,其實你做的沒有錯,你是帝王,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理由,若說有些什麼,也是我自己把我們的聯盟想的太簡單了,我當齊羽是朋友,是知己,卻沒料到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若真的說有錯,那也是齊羽,陛下沒錯。”
齊羽雙手緊攥成拳,急切的辯白“祭典上的人確實是我派出去的,但我沒想過你會受傷,你從來不是我的棋子,婉兒。”
“陛下沒必要撒謊,我信你。我相信你救我是發自真心,我也感激你救我,可他是我阿父,若是你是我,你該如何?”
她真不想跟齊羽鬧成這樣。
她每一句話都是在理解他,但齊羽寧願她發怒或者斥責他。
齊羽像是一把繃緊了弦的弓,隨時可能失去理智,她的冷靜,正代表她不在乎他。
直到他看到她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牽著他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齊羽的瞳孔微微一縮。
是虎符。
齊羽算計再深,也沒想到夏靖峰會把虎符放在夏亦心這邊。
“齊羽,你步步為營,但你算錯了人心,這虎符在我們手裡就是雞肋,在祭典之前,我已經把它從阿父那裡要來了,其實你根本無需這麼複雜,不過既然現在已是如此,你拿去,我們就此兩清。”她頓了頓,索性直接攤牌了。
“其實這段時間你軟禁我,還有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你什麼意思,但齊羽,從祭典刺殺之後,我們再無可能。”
虎符,巴掌大小的虎紋銅製令牌,在他的手心裡,那虎好似在嘲諷齊羽一般。
齊羽先是不敢置信,隨後自嘲的笑了起來,只是心卻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果然如此,結果比他想的還要壞,他機關算盡太聰明。
齊羽胸口翻騰,喉頭一緊,悶咳了好幾下,剛剛好些的臉色又微微發白“我不會放你離開。”
她心微微一沉“齊羽,不要逼我與你為敵。”
車停,不等他回答,夏亦心已經快一步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