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長得還不錯,小臉慘白,像是失血過多。”君卿顏說著,從衣袖口袋內側掏出了隨身攜帶的藥盒子,拿了一粒藥丸給少年吃。
這是燕姨給她的元氣丹,比老山參還好用,哪怕只剩一口氣都能吊很久。
宋雲初見此,有些失笑,“你倒捨得給一個陌生人吃,是不是看人家長得順眼?”
“才不是呢,就算他模樣醜,我也會給他吃。”君卿顏道,“這人看著年紀也不大,傷成這樣怪慘的,我今日射死了幾個刺客,雖然不是作惡,但也算沾了血,我現在救一個,也算積德積福了吧?”
“這麼說也沒毛病。”宋雲初悠然道,“不過顏兒,你要記住,世道險惡,順手救人一命可以,但最好別與對方産生過多關聯,更不能因為對方長得順眼就撿回去收留。像今天這種情況,咱們保他一條性命足以,之後的事就不必管了。”
“母親放心,我會記住的。”
君卿顏說話間,少年已緩緩睜開了眼,朝她動了動唇,虛弱道:“多謝……”
“不用謝,今日算你運氣好。”君卿顏見少年實在虛弱,便轉頭叫了一名護衛過來,“把他帶去附近的醫館吧。”
“不知諸位……是城中哪戶人家?今後……若有機會,定會報答……”
“我姓嚴,永昌街頭那家酒樓就是我們家開的,你以後有錢了再把醫藥費還上。”面對少年的詢問,君卿顏隨口編了一句瞎話,而後朝護衛擺了擺手。
不等少年再多說,護衛已經將他扛了起來,很快便消失在田野間。
宋雲初抬手摸了摸君卿顏的頭頂,“不錯啊,隨口編謊話越發熟練了。”
“阿姐,永昌街頭……有酒樓嗎?”君瑾儀知道這條街的名字,但記不清街頭街尾的店鋪。
“沒有酒樓。”君離洛接過話,“茶館倒是有兩家。”
“反正隨口胡謅的,咱們不管他。”
君卿顏結束了救人的話題,和宋雲初提起了給她找伴讀一事。
“母皇,小月的成績在思賢堂可是數一數二的,咱們當初說好了,若是我和她各自的功課都做得好,她就可以來宮中給我當伴讀,這事兒您沒忘記吧?”
聽君卿顏這麼說,君瑾儀也連忙接過話,“還有阿乾,他的功課也不差,尤其是武藝,同齡人中能與我一較高下的人不多,他算一個。”
“答應你們的事,我自然記得。”宋雲初朝二人說道,“等過完年了,就安排他們進宮給你們伴讀。”
顏兒口中的小月,便是江如敏和上官祁的女兒江浸月, 比顏兒小了半歲,在思賢堂已上了三年課,是丙班最優異的學生。
兩個小姑娘從懂事起便相識,得空了就常常一起玩,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於是宋雲初便和江如敏商量著,讓江浸月給君卿顏伴讀幾年,由衛太傅來教習,學到的不會比思賢堂少,武藝方面更是不必說,畢竟她和君離洛得空就會親自教孩子們練武,孩子們的伴讀自然也能順便跟著學。
而瑾儀口中的阿乾,便是楚玉霓和鐘南燕的兒子,楚宥乾。
楚宥乾今年八歲,生得周正伶俐,性格也好,從小到大沒少受誇獎,用他自己的話說,他覺得自己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爹起的名字。
因著這個名字,再加上他平日裡性格大方,常常請同窗吃零嘴點心,在學堂人送外號有錢哥。
他本人並不喜歡這外號,覺得忒俗氣,幾次三番質問他父親為何不能給自己起個清雅的名字,楚玉霓的回答是——希望楚家的富貴在他這一代能繼續維持下去,富貴到老,多好。
鐘南燕也覺得這個說法甚是有理。
楚宥乾剛出生時,楚玉霓原本打算讓兒子姓鐘,只因楚家有他和妹妹,可藥王只有南燕一個女兒,他不介意孩子跟著藥王姓,藥王對此大為歡喜,可之後轉念一想,他對外只宣稱自己是個尋常大夫,女兒與女婿都在朝為官,那麼依照世俗的規矩,孩子該隨著地位更高的那方姓。
藥王谷隱世許久,為避免招來麻煩,藥王始終不打算張揚自己的身份,思索過後還是讓孩子姓了楚,說孩子懂事孝順便可,姓什麼倒也不那麼重要。
“謝母皇!”君卿顏喜笑顏開,“我前幾日向小月展示了我的輕功,她很是敬佩我,我答應了要指點她功夫,她也會指點我醫術,這就叫雙贏,對吧母皇?”
“確實。”宋雲初不疾不徐道,“不過你們得記著,我讓他們進宮給你們伴讀,可不是陪你們玩耍的,若是你們的功課沒完成好,太傅來跟我告狀,我可就要把他們送回學堂去了。”
“我們才沒那麼貪玩呢,您得相信我們的自覺!”
“最好是這樣。”
“母皇,我們晚上吃什麼?”
“才吃飽沒多久,就想著下一頓了?”
“這不挺正常的嘛……”
君離洛牽著君瑾儀,望著前頭說笑的兩人,眼中溢位柔和的笑意。
秋風與日光交織,空氣中盡是笑聲與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