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敏說到這,抬眸遙望著西北方向,“那片花田離這兒不遠,走過去大約一炷香的功夫。”
宋雲初聽江如敏道出‘佑之’二字,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感慨。
上官祁,字佑之。
原來江如敏對上官祁,人前稱祁王殿下,人後則是稱佑之。
“我擅琴藝,他擅吹簫,每每與他琴簫合奏,我總覺得舒心。我們也喜歡一起品畫,他的畫技比我強,我也是看了他的畫才知道,原來我在他筆下竟然是那樣飄逸出塵,如落入凡間的仙子一般。”
“殿下你曾說過,真正愛護我的人不會讓我難過,只會讓我感到溫暖。佑之就是那樣的人,他認可我所做的一切,尊重我的每個想法,與他待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不自覺地放鬆。”
“他問我是否願意與他相伴餘生,可我告訴他,我這一身的醫術應該奉獻給這片生養我的國土,所以我只能辜負他的情意,我知道當他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一定很失落,但他依舊溫和地對我說,沒關系,人本就應該忠於自己內心的選擇,即便將來相隔甚遠,他永遠都會記著曾經有我這麼一位……知己。”
宋雲初聽出了江如敏話語中的遺憾,便握住了她的手,無聲安慰。
“佑之離開的那一日,我其實是有些煩躁的,夜裡喝了些酒,我便開始在心裡埋怨上蒼,為何總讓我在感情上受挫?我第一次動心是對君天逸,那段經歷顯得我格外愚蠢。第二次動心是對你,我才有所表示,就被你拒絕,第三次是對佑之……我明知與他無法在一起,竟然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心。”
“感情的事,難以掌控也是正常。”宋雲初溫聲道,“不必因此怪自己。”
“不錯,所以我後來也想通了,上蒼對我其實已經足夠厚待。”
江如敏說到這,淡淡一笑,“從君天逸那裡,我學會了認清現實,從你這兒,我學會了自立自強,從佑之那兒,我體會到了世間最真摯的情意,這麼看來……是不是也挺劃算的?”
宋雲初聽她這麼說,也忍不住笑了,“還真是。”
江如敏盯著她的面龐,視線掃過她五官的每一處,忽然道了一句:“殿下你穿女裝應該很好看吧?我還沒看過呢。”
宋雲初輕咳了一聲,“自從我女子身份揭露之後,朝中那些老臣總鬧別扭,我加封並肩王的事已經把他們氣得不輕,我想著他們年紀也大了,為了不過分刺激他們,我在他們面前暫時還維持著從前的裝扮,不過女款的並肩王服飾陛下已經讓人做了,下個月你們就能看到。”
“那挺好。”江如敏輕笑道,“從前看著殿下這張臉,絲毫不覺得女氣,只覺得是個風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哪裡知道這公子的外表下竟是個女中豪傑。”
“你也別總殿下殿下地稱呼我了,以你我之間的交情,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聽宋雲初這樣說,江如敏便也毫不扭捏地改了稱呼,“雲初?”
宋雲初唇角輕揚,“嗯。”
二人說話間,有七八隻粉紫色的蝴蝶飛入了涼亭內。
她們坐在這裡便是為了試驗追蹤蝶的效果,此刻見到蝴蝶出現,江如敏的目光亮了亮,“它們果真找到我了。”
宋雲初見蝴蝶在江如敏周身環繞,有兩三隻停留在她的肩膀與頭發上。
“這追蹤蝶的模樣還怪好看。”
很快,二人聽到身後響起馬蹄聲,轉頭望去,正是藥王追尋著蝴蝶的方向策馬而來。
藥王下了馬走進涼亭內,“老夫沒騙你們吧?只要如敏身上的追蹤香沒過時效,這粉蝶就一定能找到你。”
藥王說著,將一枚口哨含進口中,而後開啟了手上提著的小籠子。
隨著一陣奇異的哨聲響起,江如敏周身的粉蝶彷彿接收到了指令一般,緩緩飛進了小籠子裡。
宋雲初道:“藥王前輩的東西果然從不令人失望。”
“那是自然。”
藥王從衣袖口袋裡翻出了追蹤香遞給江如敏,“再抹一些吧,我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宋雲初輕輕拍了拍江如敏的肩膀,“萬事小心。”
“放心吧。”江如敏朝二人寬慰地笑了笑,而後起身走向亭子外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