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都好幾天過去了,老爺派人行刺秦司階的事也沒洩露出來,興許是秦司階看在您的面子上,不願和老爺計較這一回,您就別太憂慮了。”
德妃豈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遇刺一事,秦慎若真計較起來,她父親那邊未必能逃脫責任。
當初她迫於無奈放棄了他,如今父親又對他百般刁難,若換作旁人早該記仇了,可他就是不記這個仇,不給自己討公道,只為幫她保全霍家名譽。
她心裡愧疚難當,可她身為後宮之人,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她不得不思索,父親之後是否還會對秦慎出手?秦慎能寬恕一回,總不能再寬恕第二回第三回,以秦慎如今的處境,最好的選擇是投靠寧王,如果父親不懂得退讓,執意與宋黨作對,那他和秦慎總有一日會變成真正的對立方。
屆時,或許真的就不死不休了。
思及此,德妃心裡漫上一陣無力。
“娘娘。”有宮女從殿外進來稟報,“陛下身邊的順公公過來傳話,陛下傳您去長樂殿一趟。”
德妃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陛下一向與她們不來往,如今傳召她……也不知是為了何事。
會與霍家有關嗎?
她起身走向殿外,隨前來傳話的小順子去往長樂殿。
但奇怪的是,小順子沒把她帶進正殿,而是帶去了偏殿外。
“娘娘,你自個兒進去吧。”
德妃進了偏殿,嗅到空氣中浮動的清雅茶香,她一抬眼,就看見了屏風後坐著的人影。
她正要出聲,對方卻先她一步開了口,“德妃娘娘來了?”
這聲音讓德妃驚了驚。
屏風後的人竟不是陛下,而是寧王。
她幾步走到了屏風後,就見宋雲初倒了杯茶推給她,“這仙芝竹尖的口感甚好,娘娘嘗嘗。”
德妃上前一步落了座,“小順子前來傳話,說是陛下要見本宮,怎麼會……”
宋雲初道:“因為臣是外男,不能私見妃嬪,那就只能借陛下的名義請娘娘過來敘話了。”
德妃:“……”
這世間大概也就只有寧王敢說出“借陛下的名義”這種話了。
“那麼寧王殿下,想與本宮談什麼?”
“娘娘此前派人傳遞訊息給我報信,宋某記著這個人情,娘娘有多少心酸與無奈,我也略知一些,秦慎已向我投誠,我瞧他是個有實力的人,也是個重情義的,打算接納他。”
德妃垂下眼,拿起桌上的茶杯,“秦司階與本宮……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們有各自的職責,今後也會安分守己……”
“霍尚書要力爭上游,得靠他自己的本事,娘娘已盡力了,何必因為‘職責’二字苦了自己一生?”
宋雲初望著眼前的人,“娘娘應當明白,眼下無論你如何懂事,如何努力,你都無法再給霍尚書帶來任何助益,凡是企圖打壓宋黨的人,我不會允許他們有任何上升的機會,只要有我宋雲初在的一日,宋黨必不落下風。你父親在朝堂上不如意,只能賴他自己,無需你來承擔過錯。”
“難不成你還要對他言聽計從,一再壓抑自己,讓自己陷入兩難之地?秦慎和他,你無論向著誰,都免不了痛苦。”
“殿下竟會與我說這些。”德妃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便是苦笑,“其實我從來都沒得選,我這個小女子,也從來都改變不了什麼……”
“你有得選。”
宋雲初朝她淡淡一笑,隨即從衣袖口袋內取出一個小盒遞給她。
德妃不明白她的意思,拿過小盒開啟一看,裡頭是一顆淡紅色的藥丸。
“這顆藥丸,可助娘娘擺脫當下的困境。”
宋雲初定定地望著對面的女子,“只要這宮中沒了德妃,霍尚書與秦慎便不會再相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