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江如敏終究有生養之恩,只要他在人前強調這點,江如敏便不能讓他太難堪。
宋雲初眉頭輕蹙,下意識看了一眼江如敏。
她倒是很想幫江如敏辯論,可她作為一個和江如敏不沾親的‘外男’,若在眾人面前說得太多,對江如敏的名譽反倒不太有利。
畢竟一碼事歸一碼事,晉國公夫人和江雨夕冒犯使臣,她有理由管,可晉國公說起與江如敏之間的父女關系,她的確無權幹涉。
好在江如敏並不慌張,只定定地望著晉國公,隨即唇角浮現一抹苦笑,“先說出要斷絕關系的人,難道不是您嗎?我當初為何要離家?您心裡真的不清楚嗎?”
“我和雨夕同為國公府小姐,按理說您應當一視同仁,可我在府裡卻從未有一日感受到公平,您說母親不如苗氏溫柔體貼,說我不如雨夕聰明伶俐,是,我比不得她聰明,所以您與她總能聊得開懷,對我卻不茍言笑,我身為長女,卻彷彿一個在角落裡無人問津,只能看著旁人家庭美滿的小醜。”
“你若這樣說,便是誤解了為父!”晉國公辯駁道,“你二妹她素來古靈精怪會逗人開心,你性子沉悶,少與人交流,為父承認對你確實有些疏忽,但並非毫不關心。”
“是嗎?”江如敏迅速接話,“那為何當初我開醫館的時候,您不曾援助過我一個銅板?我賒賬經營,街坊鄰居們都知道我在立功之前有多節儉。”
“您是不是想說,您只是為了跟我賭氣,想逼我早點回家認錯,您雖然沒給我一點兒錢,但心裡還關懷我?”
晉國公的臉色黑如鍋底,“為父……”
“我再問您一件事,您可曾關注過我和雨夕這些年在國公府裡的吃穿用度?您是不是又想說,您太忙了,這些事都是夫人在打理,若真如此,您現在就可以去翻一翻府裡的賬本,看看我和雨夕的生活是怎樣的雲泥之別!”
“既然說到了賬目,不如立即把管家叫來,讓他把我這些年的開銷仔細算清楚,我花了多少,三倍還您,就當往後這些年給您的贍養費,當然了,即便我不再是國公府的人,您今後有任何疑難雜症,我都願診治。”
“我只求您一件事,若和外人提起我,別再拿‘不孝女’這三個字冠在我頭上,我孝或是不孝,不該由您說了算!該讓旁觀者評理。”
晉國公被噎得一時無言以對。
街坊眾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江如敏平日裡是怎樣的為人處事,他們這些鄰裡再明白不過了。
他們沒看出江如敏哪兒不孝,只看出這位國公爺偏心偏得離譜,連翻府裡的賬目都不敢。
宋雲初望著眼前的局面,眼底泛起笑意。
沒有道德資本的人,玩什麼道德綁架。
“關於國公夫人和雨夕之事,她們錯了就是錯了,無論您今日說多少軟話,我都不姑息她們對我的傷害,公主的態度也很明確,她希望這二人得到懲戒。”
江如敏望著晉國公,目光毫無波瀾,“若國公爺還要執意維護她們,我只好參您一本了,您別忘了,我如今也是可以給陛下上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