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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殿下,千面郎君這段時間賣出去的面具都畫下來了,我也跟他談好了,接下來半個月他都不賣面具,咱們每天賠他一百五十兩銀子。”
胡二孃將手裡的畫像一張張在桌子上鋪好,嘀咕道,“他那攤子是賣春宮畫的,一般人壓根就不曉得他賣人皮面具,只有一些江湖老油條知道他這門手藝,這人皮面具生意也不能擺到明面上做,半個月哪裡掙得了三千兩?這廝宰熟人真夠狠的。”
易容這門手藝雖然很稀奇,但學成者也不能大肆宣揚,人皮面具終究不是正經東西,買它的人許多是為了躲仇家,這種生意一旦傳開,連人帶貨一併抓進衙門都是合理的。
只要不張揚,不鬧出事,官府自然也不會盯著,畢竟還有更多賣違禁物的商販,抓都抓不過來了。
千面郎君雖愛財,卻也不是什麼人的生意都做,曾有官府通緝犯打聽到了他的本事,找他買面具,結果被他直接藥倒,送去衙門領賞錢了。
之前君天逸買面具那事兒,若不是她看在大姐的面子上親自出馬,隨口編了個瞎話,千面郎君也不會給出面具,被他看見君天逸的話肯定直接去衙門報信領賞錢了。
“讓他掙吧,畢竟是咱們先提的要求。他肯配合,本王也不能太吝嗇。”
宋雲初說話間,視線掃過桌上的七張面具。
“白竹,把府裡的暗衛全召集過來,記住上面這七張面孔,凡是看見畫像上的人,立即拿下。”
……
翌日早朝後,君離洛下令在金華殿設午宴,宴請遠道而來的西淩國眾使臣。
巳時一過,司連嫿與使臣們便被迎進了宮。
司連嫿在來之前便囑咐了官員們,在宴席上勿要主動提起寶圖一事。
昨日與宋雲初的談判不太愉快,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才隔了一夜,天啟國必不會改主意,若自己這邊今日又再提起,不僅白費口舌,還顯得很沉不住氣。
對面想看他們著急,他們就偏要冷靜。
中午這頓宴席,就當認識一下天啟國皇帝和重臣們。
在去金華殿的路上,司蘭嫿一路觀察著宮中格局。
這天啟皇宮的龐大輝煌,與西淩皇宮倒真是不相上下。
良久後,眾人來到了設宴的場地,裡頭已經坐著不少王公大臣。
司連嫿一眼就看見了首座右下方的宋雲初。
這人今日著一襲蔚藍色官服,坐姿挺拔,一臉正兒八經的模樣,倒不似昨日那般招搖了。
他昨天那身裝扮華貴得很,尤其當他以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五五分成’時,真是讓人恨不得掄幾拳。
西淩國眾人很快就落了座。
宮女們才給眾人斟上了酒,眾人便聽殿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
隨著一聲陛下駕到,殿內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君離洛緩緩走到了首座上,令眾人平身,隨即看向西淩國使臣們的坐席。
“公主攜使臣們長途跋涉而來,一路辛苦了,聽聞西淩國人喜食牛羊,今日這宴席上的菜餚有不少牛羊肉,諸位多用一些。”
“多謝陛下款待。”司連嫿端起面前的酒盞朝君離洛敬了敬,“我代表西淩國使臣團敬陛下一杯。”
二人互相客套完,司連嫿便再次落了座,與眾使臣一起動了筷子。
這桌上的牛羊肉用不同的方式烹飪,擺盤精緻,天啟國在禮儀這方面還真是做足了的。
從方才君離洛進殿時,她就在打量著這位年輕的帝王,他身形瘦削了些,但眉宇間一點兒也不缺精氣神,面上雖有客套的笑意,目光卻清冷無波,與她想象中的病弱帝王不太一樣。
乍一看,他不像是個被權臣牽著鼻子走的昏庸皇帝。
這讓她對君天逸的說法産生了些許質疑。
又或者君離洛其實只是面相看著比較精明,實際上昏庸得很?
試試便知道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眾人一邊吃著酒菜,一邊觀賞大殿中央的歌舞表演。
雙方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寶圖一事。
幾場表演過後,司連嫿抬頭望向君離洛,“陛下,貴國的歌舞演出真是不錯,我們瞧著挺有新意,方才貴國已經表演了好幾場,下一場換我們的人表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