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學士方才說,宋相輕狂跋扈?”
君離洛的語氣不疾不徐,聲線卻透著冷意,“年輕氣盛原不是什麼大事,凡是拔尖的人才,哪個沒有幾分傲氣?若是畏畏縮縮瞻前顧後,又如何能為社稷立下大功?至於跋扈……”
“宋相哪裡跋扈了?外人如此說也就罷了,朕難道還不瞭解自己的臣子嗎?難道坊間那些議論宋相的人,會比朕更加熟知他的性情?亦或者你們這些人以為是朕沖動魯莽,還是你們覺得宋相封王之後就會胡作非為,辜負皇恩?”
葉將軍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宋相哪裡跋扈……他跋扈的時候還少嗎!說是這朝堂第一利嘴都不為過,與人罵起來,一人罵多人絲毫不落下風,且說話又難聽又刻薄,甚至能把人罵暈過去。
“陛下息怒,幾位大人或許也是道聽途說,信了外界的一些流言蜚語,並非是有心要對陛下不敬的。”
宋雲初身後,宮明遠拱手道,“微臣早就聽聞,逆賊逸王與宋大人有奪妻之仇,不光是讓黨羽在朝中處處針對宋大人,更是命人四處散播流言蜚語玷汙宋大人的聲譽,許多不明真相的民眾受流言所惑,便信以為真了。”
“宮尚書這話倒是不假。”
幾尺外的刑部尚書接過話,“經過這幾日的審訊,微臣也知道了不少逸王的險惡做派。逸王曾去國公府鬧事,自認為實力強悍,要與宋相切磋,結果落敗,這原是他的過錯,可那日之後,坊間就多了許多謾罵宋相的傳言,說宋相藐視皇族,為非作歹,可自微臣觀察,宋相不曾對天家有任何不忠不敬之舉,頂多是與朝中幾位大人有過口舌之爭,算不得跋扈。”
“那就是了。”宮明遠道,“因著逆賊逸王散佈謠言,幾位大人也偏聽偏信,宋大人著實冤屈。”
“流言蜚語,三人成虎。正如陛下所言,宋相有傲氣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流言如劍,將宋相的氣盛誇大成了猖狂跋扈,難免叫人誤會。”
新任大理寺卿唐垣也出了聲,“逸王有心要除宋相,在方方面面都下了功夫,且微臣以為,逸王是早就有了離間陛下與宋相的心思,他一味地抹黑宋相,是想讓陛下對宋相生出不滿與猜忌,只是陛下明察秋毫,並未聽信流言,這才沒遂了逆賊的願。”
宋雲初聽到這,眉頭微不可見地挑了一下。
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一向和她沒有多少來往,但這二人都是君離洛一手提拔的,自然很會揣摩聖意。
他們這番話,是順著皇帝的意,也是賣她一個順水人情。朝中不缺會看風向的人,有了他們的帶頭,後邊的人自然也會跟著附和。
如今君天逸已經身敗名裂成了逆賊,誰都能踩一腳,一切不利於她的因素全怪在他頭上就是了。
宋雲初心下愉快,面上卻寵辱不驚,她抬眼看向君離洛,拱手道:“陛下的抬舉,微臣感激不盡,只是微臣資歷尚淺,威望不足,陛下不如聽一聽葉將軍他們的建議……”
“宋卿家無需自謙。”
君離洛打斷宋雲初的話,視線在眾官員身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尚未發言的趙將軍身上。
趙將軍素來不涉黨爭,功績顯著,頗有聲望,說的話自然有分量。
“趙卿家,你以為朕的決定如何?”
趙將軍本不想摻和,卻沒料到會被君離洛點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