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霓跟了她也挺長時間,這家夥辦事利索,性格也好,同僚們個個都誇他大方,只是這人的奉承話她實在是不敢聽。
他誇人的話術實在滑稽,還喜歡亂用成語。
就剛才他說的那句前路坦蕩,她生怕下一句就是步步高昇。
她都是一品了,再升豈不得裂土封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絕不能讓這樣的荒唐話從自己的下屬口中蹦出來。
皇帝賞了她蛇盤紫金冠是象徵著一份信任,若要維持如今的地位穩固,就不能讓旁人覺得她有更大的野心。
楚玉霓見宋雲初面色嚴肅,便止住了話,小聲應了句是,飲下了杯中酒。
眾人在府中吃喝談笑,而相府對面的街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此刻已入了夜,君離洛特意乘坐了一輛較小的馬車,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
此次出行,他也沒帶嘮叨的沈樾,而是另外挑了兩個暗衛。
“陛下,宋府外頭有許多馬車,賓客們應該還未離去,陛下打算如何?”
聽著暗衛的話,君離洛掀開了車窗的簾子,瞥了一眼燈火通明的相府,冷哼一聲放下了簾子。
“等宋府裡的人都走了,朕再進去。”
君離洛看向馬車角落裡的籠子,那隻藍眼白貓正靜靜地蹲著注視他。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這貓的身形真像一座小山丘。
真是胖。
也不知宋府裡那群人要吃到什麼時候。
宋雲初沒邀請他,他若是突然現身,那群人恐怕會嚇得連飯都不敢吃了吧?
他想了一下那個場面,宋雲初大概也會尷尬。
罷了,他且在這外頭等一等。
宋雲初過生辰不邀請他,他原本是挺惱怒,也沒打算送禮,可轉念一想,這銀子都花了,若是不送出去,豈不是浪費三千兩?
他總不能在禦書房或是他的寢宮裡養貓吧?他每日都要處理政務,哪來那麼多閑工夫。
再有,宋雲初最近風頭太盛了,她好幾回在心裡唸叨著,為保地位穩固,不想行事高調,免得樹大招風引來百官更多的怨懟,若他當眾出現在她的生辰宴上,的確違背了她的‘低調行事’。
宋府舉辦宴會距此刻已有一個多時辰,大約也快散席了。
君離洛閑得無趣,便和籠子裡的白貓互相對望,漸漸有了睏意。
直到馬車外響起暗衛的聲音——
“陛下,宋府的賓客們都離開了。”
君離洛睜開眼,撩起車簾,正看見相府外停靠的最後一輛馬車也行駛離去。
他朝暗衛吩咐道:“把馬車靠過去。”
宋府的守衛目送著客人們陸續離開,正打算關上大門,卻見一輛馬車從街道對面緩緩駛來,停靠在府外的柱子邊。
守衛們不禁疑惑——這都散席了,怎麼還有人來。
該不會是哪位賓客記錯時間了吧?未免太粗心。
而當馬車內的人下來時,他們雙目圓睜,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陛下怎麼在這個時辰過來了?!
眼見著君離洛走上前來,守衛們連忙行禮。
“不必聲張。”君離洛身後的暗衛出聲道,“宋大人不喜張揚,陛下特意晚來,你們也要守口如瓶。”
守衛們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大人近日的確行事低調,宴請的賓客都比去年少了一大半,很顯然,大人有意收斂鋒芒,是想博得陛下更多的信任。
大人真是英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