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如今只是風雪菲菲,就是狂風驟雨,在他眼裡也是天公作美。
他任由魏倩牽著他進府,明明是他的府邸,魏倩像是來了自個地盤一樣,她放開他的手,走入院中,有臘梅已開。
廳內暖爐燒得正旺,炭火噼啪輕響,驅散了滿身寒意。魏倩解開狐裘,阿芷接過退於一旁。露出一襲粉白深衣,腰間環佩輕搖,襯得人如新雪初霽,清冷又明澈。
韓信站在她身後,目光落在她纖細的頸線上——那裡有一枚小小的紅痣,像是雪地裡落了一瓣梅,灼眼得很。
“君侯這府邸,倒比我想的雅緻。”魏倩環顧四周,指尖輕撫過案幾上的一枝臘梅。
“不過是些尋常擺設,不及魏相府上萬一。”
魏倩若無其事地轉身,望向窗外那株盛放的臘梅,笑道,“君侯這梅樹倒是養得好,風雪裡還能開得這樣豔。”
韓信將她的狐裘掛好,目光卻仍落在她身上,“梅耐寒,越是冷,越是開得烈。”
魏倩回頭瞥他一眼,眼尾微挑,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韓信輕咳一聲,抬手示意侍從離去。
侍從領命退下,廳內一時只剩他們二人。炭火噼啪輕響,襯得室內愈發靜謐。
魏倩走到案幾旁,隨手拿起一卷攤開的竹簡,掃了一眼,挑眉道,“君侯的兵書還未編寫成嗎?”
韓信走到她身側,低頭看去,紙上正是他昨夜批註的《六韜》。他的字跡淩厲如刀削,卻在某一處微微停頓,墨跡稍暈——
“我與子房共編的,早已完成,如今不過閑來無事,隨便翻翻。”他淡淡道,目光卻落在她執書的手指上,纖細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透著淡淡的粉色。
“兵書一道,常翻常新,便將新的批註寫上去,魏相對兵法感興趣,我可以教你。”
李左車在屋外廊下看著漫天風雪,聽著韓信的話語,他一邊鄙視韓信的戀愛腦,一邊鄙視他的情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魏相談花談雪,他神t教人兵法,活該單身一輩子。
其實韓信這些年無妻兒主要是,人家覺得他活在長安,也很是危險,有彭越在前,大家不敢成為他的三族之一。
而韓信也對那個沒有魏相的夢耿耿於懷,他死在長樂鐘室,夷三族。
這就導致了他位高,卻無人敢沾惹,有反心的都被劉邦弄死了,剩下的,哪怕有想法,也得看眼睛長頭頂的韓信看不看得上他,這才是致命問題。
韓信很強,但同時他又是個極度慕強的人,看他在項羽那兒待了三年,受了三年的冷眼,依舊堅持不懈的獻計,就知道了,讓他為之效命,不光得有權,還得足夠強,能讓他看上。
項羽個人實力很強,劉邦綜合實力很強,所以韓信只在楚營與漢營待過,又對劉邦雖死不易。
由於蕭何是那個伯樂,所以生死由他。
韓信肯當一個將軍,或者肯當一個王,而不是自己當老大,是因為他就是耳根子軟,過於自信又過於自卑,還慕強甘為臣子,導致依賴性很重。
同時因為耳根子軟,容易被人忽悠,他當臣子又顯得三心二意,因為他實在太強,強到讓別人有錯覺,有他肯定能成事,所以造反紛紛搖他。
野心家又希望他自立,他被說動了,開始行動,做決定的時候想想又不太對,遲遲做不了絕斷。
他在戰場之外就是一個糊塗人。
而魏倩的強,讓他覺得勢均力敵,他們一文一武,將相兩和,難道不是千古佳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