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 章 蕭徹,別不要我,我……
蕭珏帶著羽林軍, 浩浩蕩蕩地前往披香殿,這一舉動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
他刻意走漏風聲, 很快“三皇子帶兵包圍披香殿,與燕驍裡應外合,意圖謀反”的訊息不脛而走,不到正午,便已傳遍了闔宮上下。
一時朝野議論紛紛,以賈唯為首的寒門官員並不信蕭徹有謀逆之心,為其據理力爭,直言如今二皇子被廢、太子自墜馬後傷到要害,久久未愈, 三皇子卻洗清了血脈爭議,且在淮州賑災與開設修文館、編寫《輿地誌》中皆有功績, 在民間極有聲望,勢頭大好,絕不可能生出謀逆之心,自毀前程。
卻也有一些士族官員反駁道:“那可未必,太子重傷未愈, 卻未必沒有治好的一天,他並無大過, 又豈可因受傷而輕言廢黜?聖上仍未下廢太子的旨意, 他一日未下,大皇子便一日是太子。難保有人等之不及,加上如今風頭正盛, 野心也隨之膨脹,這才會鋌而走險。”
“畢竟事實擺在眼前,三皇子天未亮便率兵埋伏在披香殿附近, 燕驍又恰好在這個時候率兵出城。挑這個時候,不就是看準了江貴妃忌辰,聖上必去披香殿祭奠,而披香殿守衛薄弱嗎?”
一時爭論不休。
……
風波已經鬧大,蕭徹擅自帶府兵埋伏皇城加上燕驍擅自調離禁軍都不是小事,魏元帝只能下旨將二人入獄。
但卻並未即可定下謀逆之罪,只說滋事體大,他必要好好審理一番再做定論。
——
地牢深處,經年不見天日,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冷與潮濕。
顏嘉柔身處其中,只覺身子止不住的發顫,下意識地披緊了身上的鬥篷。
石階濕滑,她提著食盒,需要被獄卒攙扶著,才能緩步往前走。
蕭徹所在的那間牢房位於甬道的盡頭,她必須穿過長長的甬道,才能夠見到他。
甬道幽深,暗得不見五指,唯有壁上殘破的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忽然不知道從哪裡起了一陣陰風,吹得燭火搖搖欲墜,更顯陰森吊詭。
兩旁鐵柵後,被關押的囚犯見有人經過,一雙雙枯瘦的手從柵欄中伸出,獰笑著想要抓住她的衣角。
腳下忽然響起“吱吱”的聲響,低頭一看,竟然是幾只老鼠從她的腳邊躥過,黑亮的眼睛在陰暗的牢房中更顯吊詭。
顏嘉柔“啊”得一聲,幾乎是瞬間被嚇得哭了出來。
獄卒連忙安撫道:“公主莫怕,那老鼠已經被我趕跑了。”
“地牢腌臢,實在不是公主該來的地方,不若先行回去吧?”
顏嘉柔眼睫輕顫,盡管已經害怕得整個身子都在發顫,但還是強行將淚水逼了回去,咬著唇瓣道:“我不回去。”
小公主瞧著軟,性子倒執拗。
看來她與三皇子,倒真是兄妹情深啊。
獄卒聞言也不再相勸,繼續在前面帶路,領著她往甬道盡頭走去。
等終於走到了蕭徹的牢房門口,獄卒替顏嘉柔開啟了房門,躬身退下了。
顏嘉柔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走了進去。
牢房昏暗,只有桌上的一盞油燈勉強能夠照物。
蕭徹倚靠在牆上,屈起一條腿,一隻手搭在膝蓋上,聽到動靜緩緩睜開了眼。
搖曳的燭火映照在他臉上,淬玉般的一張臉,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奪人心魄。
他臉上沒什麼神色,一雙茶色的眼瞳淡漠地看著她。
顏嘉柔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裙邊,又慢慢松開,往前小心翼翼地挪了幾步,終於鼓足勇氣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怯怯地叫了他一聲:“三……三哥……”
蕭徹冷淡地掃了她一眼:“你來做什麼?”
“我……”顏嘉柔剛張口,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聽蕭徹嗤了一聲:“來看我笑話?”
“顏嘉柔,你聽好了,”蕭徹慢慢直起身,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回去告訴蕭珏,別高興得太早了,我還完不了,不信他看著,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從這裡出去。”
“至於你和蕭珏欠我的,日後我也會一筆一筆地討回來。”
他說完又靠了回去,疲倦地垂下了眼簾,彷彿連再多看她一眼也不願:“現在,滾。”
顏嘉柔幾乎一下子就哭了:“我不滾……我為什麼要對蕭珏說那樣一番話,我和他不是一體的,我和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