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蕭徹並沒有起疑,只問了一句:“今日怎麼是你來?”
往日都是映雪來的。
不過他也就是隨口一問,問完就轉身往承歡殿的方向走了,並不等著她回話,顯然也不在意答案。
秋霜悄悄鬆了一口氣,抬步跟了上去。
——
承歡殿內,顏嘉柔看著蕭珏,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麼?皇後……廢後薨逝了?”
蕭珏頹然地點了點頭,眼中盡是哀痛:“是,就是今早的事,父皇甚至連看都沒去看一眼,只隨便指了個日子下葬,也不讓她入陵寢……呵,我母後愛了他一輩子,百年之後,居然連葬在他身邊都不能夠……”
“我知道他怎麼想,他只想跟江沉魚合葬,呵,可貴妃的位份再尊貴,那也只是妃位!死後也只能入園寢,他別再妄想了!”
說著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緊緊握住了顏嘉柔的雙手道:“所以嘉柔,我是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才情緒不穩,你……你不會怪我吧?”
“我只是……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母後走了,你又移情……父皇又從來不曾看重過我,這世間,竟再無可值得讓我留戀的了,既然如此,倒不如隨母後一道去了,黃泉路上,倒還能有個照應……”
顏嘉柔聞言心中一凜,一雙小手連忙反握住他的手道:“太子哥哥,你千萬別這麼想,我會陪著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原來你是因為前皇後離世才這般反常,既如此,我又怎麼會怪你,你切勿多想了。”
“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蕭珏試探地看向她:“那……蕭徹呢?”
顏嘉柔一怔,一時心亂得厲害:“我……我不知道……”
但蕭珏適逢母親離世,是最傷心難過的時候,這個時候,她萬不可再刺激他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連她自己都沒有看清,便先擱置在一旁吧:“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之所以和他舉止親密,蓋因我身染怪病,需要他的血治病。”
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蕭珏聞言倒是有幾分恍然:“怪不得昨晚在假山附近,我看到你唇邊沾了血……”他還以為是顏嘉柔情難自禁,太激烈了所致呢。
原來她接近蕭徹,只是為了取血。
他的眼神瞬間有了光彩,握著顏嘉柔的肩膀,欣喜又急切地道:“所以嘉柔,你並沒有變心對不對,你愛的還是我,是不是?”
顏嘉柔的眼神卻有些閃躲,莫名浮上幾分心虛,然而這個當口,也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蕭珏大喜,將人緊緊地按在懷裡,聲音竟有幾分哽咽:“嘉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決不會背叛我的……”
“對了,你方才說那個啞醫曾治好過旁人這般怪病,是嗎?”
“是,可是他似乎治不了我……”
“一樣的怪病,既然他能治好旁人,如何治不了你,你放心,這事我會幫你想辦法。”
他松開了顏嘉柔,按著她的肩膀,微微低頭看著她道:“既然你接近他只是為了取血治病,那等你的病好了,是不是他就再也沒了利用價值,你便可以再不理他了,是不是?”
顏嘉柔神色有幾分掙紮:“我……我還沒想過……況且這病,該是治不好的……”
“是治不好,還是你壓根就不想治?”蕭珏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嘉柔,算我求你了,給我一個準話,行麼,否則我真是不想再茍活於世了。”
“況且難道你忘了你曾經對我立下的那些誓言了嗎?你忘了你父親,還有你的老師教授你為人處事的準則了嗎?你怎麼能辜負他們?你怎麼能三心二意,用情不專?嘉柔,告訴我,你並不是這樣的人,是嗎?”
顏嘉柔顫抖著唇瓣,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是,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不要做這樣的人。
耳邊是蕭珏一遍遍的詰問與懇求,彷彿她再不說出那句話,她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而蕭珏,也將對她失望透頂,不想再活在這世間。
顏嘉柔無法,到底還是顫抖著閉上了雙眼,重複了一遍他之前的話:“我對蕭徹,從來沒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把他當做我的藥,等到我病好了,他便沒了利用價值,到了那時,我自然不會再理他。”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人猛地一腳踹開。
蕭徹面色陰沉地站在門口,神情極為可怖,一呼一吸間,都往外散發著戾氣。
顏嘉柔在看到他的一剎那,腦子一片空白,面上血色褪盡,霎時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