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因為魏元帝獨寵江沉魚,愛屋及烏,自然對蕭徹格外偏寵,也因此,蕭徹一貫坐在他的左首下方——那個原該是蕭珏坐的位置。
可今日,蕭珏自然依舊坐不成那個位子,卻也不是蕭徹坐。
——魏元帝竟指名讓蕭衍坐。
蕭衍一怔,頗有些受寵若驚,驚喜的神色掩都掩不住,卻依舊推辭道:“父皇……這……這只怕於禮不合吧?”
“讓你坐,你就坐。”
魏元帝道:“你最近主持編寫的《輿地誌》很好,建置沿革,山嶽地形都一一涵蓋了,朝中民間的反響也很不錯,都說這於後世而言,必然是十分珍貴的史料,影響深遠,算是一項卓越的功績,這是好事,朕待會有些問題要問你,你坐在朕旁邊,倒方便些。”
此言一出,蕭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於他而言,蕭徹坐在那個原本應該屬於他的位置固然令人作嘔,可這麼多年了,一則他早已習慣,二則父皇再怎麼偏寵,因著他血統不純,身上有一半卑賤的蘭陵血脈,就算坐在那個位子上,也對他造成不了什麼威脅,只不過是惡心他罷了。
可蕭衍則完全不同。
此時底下的百官亦是議論紛紛。
須知這《輿地誌》說是以蕭衍的名義編撰的,但其中集結文士,考據求證,都是蕭徹親力親為,但魏元帝言下之意,似乎要把功績盡數攬到蕭衍頭上。
雖說蕭徹最近與蕭衍走得極近,已是明晃晃的二皇子黨了,他的功績便是蕭衍的功績,可今日魏元帝的這一番言行,還是讓眾人大感意外。
畢竟從前他雖然寵愛蕭衍,但因貴妃之故,他最寵愛的皇子還是蕭徹。
他對蕭徹的寵愛之甚,是其他兩位皇子無法比擬的。
怎麼如今卻完全變了一副樣子?
不光讓蕭衍坐那原本一貫是蕭徹坐的位子,如今連他的功績也一併全給了蕭衍,竟連他的名字也完全沒有提及。
這前後的態度,未變相差的太大。
難不成是貴妃死後,連帶著蕭徹也失寵了?
多半便是如此了。
那現在是個什麼局勢?
從前魏元帝雖有意立蕭徹為儲,那也不過是因為他寵愛貴妃,如今貴妃既死,他因著身份特殊,自然再無可能,非但如此,連帶著魏元帝的寵愛都消失了,所以他才轉而投靠蕭衍?
他的選擇,是否也是一種風向?
為什麼他投靠的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難道僅僅是因為兩人走得更近些?
還是說父子連心,他早已先一步窺探到了魏元帝的心意?
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間,他更屬意後者?
這原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如今魏元帝對蕭衍的寵愛愈盛,甚至將蕭徹的功績盡數加在他的身上,難不成是動了易儲的念頭,想為他增加奪儲的砝碼?
眾人面面相覷,神色疑慮。
蕭珏自然也想到了這點,臉色十分難看。
從始至終,只有蕭徹面色如常,唇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低頭轉動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