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嘉柔眼神閃躲,她自知理虧,心虛不已,面對蕭徹的責問,更是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只能吞吞吐吐道:“都……都只是誤會……”
“誤會?太液亭旁,拾取我的簪花是誤會,安仁殿內,對太後言之鑿鑿,說我不能娶旁人是誤會,如今在這裡,主動吻我也是誤會?呵,清河公主,你口中的誤會,也未免太多了些。”
他鉗著顏嘉柔的下頜,手指稍稍收緊:“我只問你一句,你既不喜歡我,為何吻我?”
“我……”顏嘉柔咬著唇瓣,只是說不出話來。
她不明白蕭徹為何非要這麼咄咄逼人。
為什麼這次就不能像之前那樣放過她!
她既不肯說明,自然有她不能說明的理由,他只需要知道,她不喜歡他,這就足夠了。
非要這麼逼著她,她能怎麼說呢,總不至於將她的怪病說出來吧,她便是說了,他會信麼?
她與蕭徹吵鬧慣了,與他的相處之道,向來便是將過錯推到他的身上,她不願提及她的怪病,也不能面對這般意志薄弱、受他蠱惑的自己,便只能逃避似的將一切罪責推給他:“吻了你又怎麼樣……難道吻了你,就一定是因為喜歡你麼……明明……明明是你勾引的我!”
蕭徹一愣,似乎也沒料到她能說出這麼厚顏無恥的話,一時怒極反笑:“我勾引你?你倒說說,我怎麼勾引你了?”
這還用說嗎?他便是站在她跟前,什麼都不做,一呼一吸之間,便已是在勾引人。
推卸責任果然輕松,且這樣的話一說出口,整個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連自己也漸漸信了。
她越想越覺得是如此,脫口而出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們蘭陵一族,本就……”
話說到一半,瞥見蕭徹立刻變得慘白的臉色,猛然察覺到不對,氣焰頓時滅了下去,有些慌亂地抓住蕭徹的袖口,臉上難得的浮現一絲愧疚:“蕭聞祈,對……對不起,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該死,魏人常說蘭陵人卑賤,便是因為他們皮相生的絕色,能勾起人們內心不為人道的慾念,色令智昏,所以才有蠱惑人心一說。
通常提到這個,決不是對蘭陵人的贊美,而是滿含上位者對異族的輕蔑與不屑。
她明明知道蕭徹最恨別人提起這個。
她從前便是心裡這麼想,也絕無輕視之意,只不過是感慨蘭陵人血脈的神奇,竟然能誕育這樣驚豔的皮相。
但這樣的話一旦說出來,卻完全變了意思,甚至於她剛才的語氣,也與尋常魏人無異。
明明她是一向極不贊同那些汙衊貶低之言的……為什麼今日會脫口而出……
其實她知道蕭徹根本沒有勾引她,他若是有心勾引,也絕不是現在的光景了。
她承認,她是個膽小鬼,她面對不了自己犯下的錯誤,便只能下意識地推脫給蕭徹。
蕭徹終於還是頹然地松開了她。
唇角扯出一抹冷然的弧度,他嘲諷道:“你滿意了,清河公主又是與誰打賭輸了,跑來這般作踐我?”
“恭喜你,終於讓我連最後一絲報複你的興趣都沒有了。”
“如你所願,我放過你了。”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冷淡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
顏嘉柔回去之後,不知為何,大哭了一場。
她其實也不想這樣,她好像把事情變得更糟了。
她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之後的幾天,她的心情一直算不得好,就連她以為她的怪病好了,都沒能讓她多開心。
不過好在她一向沒心沒肺,這般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後,心情倒也漸漸恢複了。
反正她和蕭徹一向不對付,上回也只不過是讓他們的關系更加惡化了一點而已,就算沒有上回的事,他們之間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這樣吧,多想無益,不過自尋煩惱。
想通這一層後,她便釋然了。
怪病好幾日都不曾發作,想是徹底痊癒了。
就在她以為她的生活自此以後就能回到正軌時,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許久不曾發作的怪病,居然又複發了,且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洶湧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