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轉頭對著顏嘉柔歉意一笑:“是哀家做事不周全,倒讓我們小嘉柔嚇了一跳……”說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忽然浮上了幾分揶揄的笑意,打趣她道:“說起來,你二人既是那樣的關系,徹兒的突然現身,於你而言,倒也可以稱得上是驚喜了。”
顏嘉柔:“…………”
她和蕭徹能有什麼關系!太後她老人家到底想哪兒去了!
她有心想辯駁幾句,然而一抬頭對上蕭徹的視線,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目光竟像是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過一般。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此刻的眼神中分明有她從未見過的東西——饒有興致的審視,沾著深暗的慾望,像是在看勢在必得的獵物。
那雙淺色的瞳仁,平生第一次深不見底。
那樣的目光,竟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
她只是被他這樣看著,便覺無所遁形,她本就心虛,一時間只覺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便只能丟下一句“太後,時辰不早了,您請安歇,我……我先告退了……”便落荒而逃。
——
顏嘉柔走在回承歡殿的路上,夜風微涼,稍稍吹散了臉上的熱意。
腦子也終於清醒了一些。
方才發生的一幕幕仍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天哪,她究竟做了什麼,又口無遮攔說了什麼?原以為不過是在太後跟前說那些話,雖有背後壞人姻緣之嫌,並不地道,但太後貴人多忘事,未必能記得。
誰能想到竟會讓蕭徹聽了去!
她原本便覺無顏再見蕭徹,在這個死對頭面前大丟面子,恨不得去死上一死,如今更是死無可死了,真真是生無可戀。
不過好在蕭徹似乎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把她的這些醜事當回事,只有身為當事人的她才這麼羞憤欲死,其實人家根本不在意,從未放在心上。
對,一定是這樣的!
上回不也是如此麼,她還整日憂心再見他時,他會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那件事取笑她,讓她無地自容,自此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結果人家壓根一個字都沒提,像是完全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一樣,甚至態度冷淡,連多看她一眼都像是不願。
雖然他的反應叫她意外,但是這對她來說卻著實是件好事。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多了,她所擔心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那樣就好……
她想到此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既然上次是如此,那這次一定也依舊會沒事的。
她想通這個關節後,心情忽然輕鬆了不少,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繼續往前走時,連帶著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只是方才走得急,忘記拿燈籠了,映雪又因身子不適,提前回了承歡殿,她在太後那裡耽擱了許久,時辰已經不早了,四周夜色濃重,她一個人走在路上,宮殿森森,樹影重重,難免讓人有些犯怵,於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等穿過一道遊廊,前面便是承歡殿了。
顏嘉柔越發加快了腳步,卻在經過一處假山時,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那是……上回蕭徹將她拖入其中的那座假山。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忽然浮現了那日在假山後發生的種種……
灼人的體溫,交纏的氣息,和蕭徹曖昧攝人的眼神……
她臉上不由得一燙,正想加快腳步離開這裡時,斜刺裡忽然伸出一隻手,將她拽入假山之中。
黑暗中恐懼被無限放大,在濃重的夜色中,突然伸出來一隻手,她還以為是什麼鬼魅纏上了她。
剛想開口呼救,熟悉的氣息瞬間漫了上來,幾乎是同一時間,體內的血液流速驟然加快,像是為這渴求的氣息終於到來而感到無比興奮,於是臨到嘴邊的呼救被嚥了下去,顏嘉柔吞嚥了一口口水,試探道:“蕭……蕭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