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她睜圓了眼睛,抬頭一看……
那晚她用手指探著將要見底的藥罐, 收回手指後,燈光下只看到指尖沾著薄薄一層淡粉色的藥脂, 幾乎透明,一顆心忽然跳動得厲害,竟覺心慌不已,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久後病症再次發作,她以為藥脂已經徹底用盡,便只能緊緊攥著藥罐,想著雖只是空藥罐,但畢竟也曾沾染過蕭徹的氣息,應該也能起到安撫作用, 豈料卻並不見效。
或許有一點微弱的安撫作用也未可知,只是她的閾值早已提高, 藥罐即便沾染過蕭徹的氣息,畢竟已經離開他身邊太久,氣息早已消散,或許也發揮不出效用了。
好在最後她還是從幾乎空了的藥罐裡挖取到最後一點藥脂,幫她熬過了眼前這一關。
只是這次的事情也提醒了她, 要想再維持正常的生活,她必須再去接觸蕭徹, 抑或是拿到沾染有蕭徹氣息的物件。
發生了這樣的事, 她在夢境中和蕭徹的種種……她早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蕭徹了。
況且蕭徹上回見她時也說過,以後與她便形同陌路了。
她才不要再去接近他,還是為了這種……難以啟齒的理由。
她寧可死掉, 也不會在蕭徹面前丟了面子!
若是讓蕭徹見到她這副醜態,她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所以,看似有兩條路, 其實別無選擇
她只能選後者。
可是,要怎麼才能拿到沾染有蕭徹氣息的物件呢?
好在她很快就等到了機會。
——
魏人從還未滅歧之時,就流傳著一個習俗。
即男子年滿十六,便要在每年的夏初舉辦一次簪花禮。
由父親為兒子簪花,代表著其對兒子的寵愛,同時也寄予著父親對兒子的無限期許。
只因魏族早前有一個典故,叫做“四相簪花。”1
相傳早年有一叫做容治的魏人,時年任濟州刺史,一次與好友宴飲中,發現好友家中有一支四花並蒂的芍藥,當時視為祥瑞,容治便折下簪在頭上,自那以後,容治官運亨通,一路升至宰相,魏人欽羨不已,紛紛簪花效仿,只為日後直上青雲,大展宏圖。
簪花的習俗,自此在魏人間流傳開來。
而魏元帝有三子,蕭珏以牡丹簪之,蕭衍以海棠簪之,至於蕭徹,則是芍藥。
簪花禮結束後,三位皇子頭上簪的花依照慣例,該是站在高臺分別往三個方向投擲。
蕭珏的牡丹一般落在紫雲閣中,而蕭徹的芍藥則落在太液亭附近。
往年顏嘉柔都會提早去紫雲閣中蹲守,好去撿蕭珏投擲的牡丹,只因魏人還有一個習俗,即擲花以示愛慕。
男子擲花,若落在女子手上,則為表達對女子的愛慕,即便是事後女子撿拾到那朵花,也能博得一個好的寓意,即來日二人會有好的結果。
顏嘉柔自然想與蕭珏有好的結果,所以每年都趁著蕭珏簪花禮時,去撿他擲落的那朵牡丹。
只是今年,她去不了了。
她要去太液亭撿拾蕭徹的芍藥——藥脂已經用完,空了的藥罐不能起到安撫作用,她必須在下一次發病前及時得到另一樣沾染蕭徹氣息的東西。
而簪花禮上蕭徹投擲的那朵芍藥,無疑是她現在最好的選擇。
——既然那朵芍藥是由蕭徹投擲,那上面必定沾染上了他的氣息。
只要她撿到那朵芍藥,不就有了沾染蕭徹氣息的物件了麼,也就能在下次發病時用它安撫。
雖說鮮花遲早有一日會枯萎,但插在水中應該能將養幾日,再者說了,就算能長久不腐,那花上屬於蕭徹的氣息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
本質上來說芍藥和那盒藥脂也沒什麼區別,總之先拿到手在說,之後再想辦法拿到別的沾染蕭徹氣息的物件度日——如今便也只能做這樣的打算了。
要想拿到那朵芍藥,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心思,等到了時間,去太液亭附近撿就是了。
也不用接觸蕭徹,不用苦惱該怎麼面對她,這對她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但這件事一定要秘密進行,誰都不能告訴,否則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