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但李寶福只覺趙莊生買的……
齊山民和趙莊生走後, 屋裡只剩李寶福和晉生,李寶福稍有些侷促,在別人家裡多少不好意思。
可晉生真將李寶福當弟弟,給他上了兩碟糕點和一壺牛乳茶。
牛乳茶清甜正好解早飯的膩, 李寶福只抿了一小口牛乳茶和一塊糕點就乖坐不吃了, 靦腆道:“真是麻煩晉生哥你們了, 又幫我們又讓你破費。”
晉生笑道:“這沒什麼,錢本就是拿來用的,用在適當處高興的也是兩人。”他取來一本書和一疊白紙在桌邊坐下, 說:“這透花餈不合口味嗎?”
這透花餈是上好糯米搗成餈糕捏成團, 再將軟爛的豆沙篩細捏作花狀包入其中。遠看去可在透明薄勻的糯米中瞧見那花樣的紅豆沙,時雲中看花, 若隱若現, 故得名透花餈。
這糕點一包得十文,李寶福要賣四十個雞蛋才買得起。可又怕晉生覺得他不喜歡吃糕點去買其他,只笑著又吃了塊,說:“好吃, 我以前還不知道這糯米和紅豆還能做成這樣。”
晉生舀了勺清水磨墨,輕聲道:“你要是喜歡,等會兒我在給你買幾包帶回去慢慢吃。”
李寶福忙道:“不用!我把這盤吃完就行。”
清水在墨錠綻放出的黑雲中緩緩成為墨汁,濃稠如漆的墨汁面上倒映著晉生修長分明的手指,他說:“我弟弟也愛吃這些,每次回去我都給他帶許多。”
李寶福說:“我大姐也愛給我帶吃的。”
晉生笑笑,李寶福瞧他是要寫字, 說:“晉生哥,我替你磨吧。”
晉生頷首,李寶福接了墨錠瞧那書上密密麻麻的字, 說:“這是什麼書?”
晉生以筆沾墨,比著書上的字謄抄在白紙上,說:“《春秋繁露》。”
李寶福百無聊賴,看著沙沙描字的筆尖,疑惑道:“這是什麼書?我只知《春秋》有個《谷羊》。”
晉生耐心道:“《谷羊傳》是孔仲尼所作的春秋時期史書,記二百四十二年王朝之事。而這《春秋繁露》說的則是五行陰陽與道德倫理。”
李寶福沒讀過幾本書,但也是知個諸子百家,說:“這也是儒家書吧?”
晉生答道:“是。說的是君臣、父子、夫妻與五行陰陽。”
李寶福記得以前夫子常說的一句話,隨口唸來:“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君為臣綱。”
晉生眉尾微挑,說道:“正是。”
李寶福一知半解,想再問可看晉生抄書認真,也不打擾,只就認真磨墨。
晉生字跡遒勁有力,氣韻從容,運筆流暢,看得李寶福心生羨慕,早知多讀幾年書了。
“看什麼?”晉生抄書時見李寶福凝視著他出神,笑著說。
“你的字真好看,”李寶福說,“州府送西京的科舉考試,晉生哥去過嗎?”
“去考過,”晉生道,“但才學泛泛,未得成功。”
“不急,這誰說的?”李寶福蹙眉想了想,說:“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我夫子說那時候這人二十七了還在一群人裡最年輕,可想這考中功名的人實在多,年紀也實在大。”
“這是白,隨即搖頭笑笑,“我沒有他那樣的運勢,三十歲前過州縣試得個舉人,我也就滿足了,然後安心回村裡教書。”
這讀書費錢,一本書就得要不少錢財,更莫說筆墨紙硯等。且讀書人不能常下地幹活,家裡又少壯力,為此這讀書都是富裕人家才做的事。
只有些許百姓願將孩子送去私塾夫子那裡讀兩年不做睜眼瞎就罷了,一路讀書是窮苦人家供不起的。
為此晉生都是一邊給人抄書一邊讀書,不時還要回家做農,實在沒錢再讀。
且這科舉考試,先得過州縣考試,中得舉人後由刺史推舉去西京赴考。然這推舉名額哪怕是上州一年也才三個,這三人還可來自天南海北,為此每年刺史家中都擠滿了赴考舉子。
科舉難,讀書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