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日景西垂,再次入夜。
洛煋蜷縮在他的小床上,床上堆滿了書籍。潔癖名聲在外的他,這一刻彷彿是另外一個人。洛然就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捋順他的背。洛然很想知道,他哥和田西禾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並不在乎他哥的性取向,他只是想知道,是什麼讓洛煋感覺受到了傷害。以後,又該如何避免這樣的傷害。
洛煋背對著洛然,他感覺到冷。洛然輕撫著他的背並不讓他感到舒服。他的臉色很白,雙目無神。
“別弄了,不舒服。”洛煋的聲音很小。
洛然馬上住了手。對於親密的接觸,洛煋在心裡一直都是抗拒的,無論是誰。在老太太面前,還是要裝一裝,其他時刻就完全沒必要了,尤其是他的“脆弱時刻”。
洛然輕聲嘆氣“他爸的,我就不應該給這個老登開門。”
洛煋依舊漠然。
“哥,他今天找我給了我一把鑰匙。”洛然看著沒什麼反應的洛煋
“他說,你知道。”
洛煋翻身,仰面對著天花板。
“黑塞的那本書呢?”洛然在他床上翻翻找找,壓在了腳邊。
“給,哥。”
“我在寫生本上畫下這幢房子,我的眼睛告別德國式的屋頂、房梁和山牆,告別一些熟悉的故鄉風物。
離別在即,讓我更真摯地再愛一次這片故土吧。
明日我便要去愛別的屋簷、別的房子了。
我不會像情書裡寫的那樣把心留在這裡。
哦不,我要帶上我的心,我在那片山上的每一刻也還需要它呢。
因我是一個遊牧人,不是農夫。
我崇拜流浪、變化和幻想,不願將我的愛釘在地球某處。
我一直僅將所愛的當作一個比喻。
若我們的愛滯留某處,成為了忠誠和美德,在我這兒就會變得可疑。”
這是浪漫騎士在某處最後的夏日。
洛煋知道,有些東西想要結束並不簡單。
失敗者不能獲得祝福麼?
不可以被喜愛、崇拜、羨慕麼?
失去了半條命,就可以成為嶄新的存在嗎?
人不可能同時成為並擁有兩者,洛煋用了很久才明白。
“哥,哥,你沒事吧?”洛然看著他哥恍惚的神情,心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沒事,我出去一趟。”
“我···用我陪你不?”
“不用。白天你替我去公司,管樂應該今天收到完稿直接傳給你就行。”
“行,哥。工作的事你放心。你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洛煋點頭,穿著睡衣,拿起毛線外套快步出了門。
這個鑰匙,通往多年前的回憶。現在又要開啟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