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先前他立下心魔誓言,就是為了護住他的懷月。
可是現在,諸承淵只覺得心中蒼涼冷漠,就連自身剛剛所言所為,他都覺得偽善虛偽至極。
他分明不可能給他的小弟子逃跑的機會,卻還在他的懷月面前,假惺惺地說出這番偽善勸告之言。
現在看來,他這個“正”,原來與謝越和的“魔”,或許並無分別。
在諸承淵自厭自憎到極致的時候,祈懷月卻仰起頭,他看著師尊寒漠如霜雪的繃緊面容,也看到了師尊如同血色般微微發紅的,沉暗無比的眼眸。
與看見藺元魔,蒼華封,謝越和瘋癲得幾要入魔時的畏懼害怕不同,看見師尊露出這幅模樣,祈懷月只覺得心髒彷彿被輕輕捏住一樣,有種沉悶得透不過氣的感覺。
師尊,怎麼可以將自己比喻為魔物?
祈懷月生氣地反駁道。
“如果師尊是魔物,我就是魔物的小徒弟。就算師尊有一日真的動手殺了我,我也不會有半點後悔。明明我想保護師尊的心意,和師尊真想要保護我的心意都是一樣的,師尊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一次呢?人心皆有欲求,我也一樣。無論師尊所求什麼,我都會滿足師尊的,就像是我所求之事,師尊每件都滿足了我一樣。”
祈懷月認真起來,他揪著師尊的衣袍,少年的眼眸明亮如星辰。
“師尊,如果您不告訴我,您想要什麼,我怎麼知道該給您什麼呢?”
在少年人的注視中,諸承淵眼底的漆黑彷彿能擴散到吞噬一切。
諸承淵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走了什麼。
“懷月,我若是想要的,是你呢?”
祈懷月毫不猶豫道,“我就把自己給師尊。”
這一刻,祈懷月心中生出了莫大的勇氣。
早在知道謝越和和師尊同出一魂,並且是蒼華封與藺元魔轉世時,他就隱約有所預感。
或許,師尊對他的感情,並不只是純粹的……師徒之情。
可那又如何呢?
師尊為了他,連性命都能不顧,他不過,不過是……把自己給師尊而已……
師尊這些時日和他共睡一臥,為他洗手煮羹湯,指點他如何修煉,吃飽後揉著他的肚子給他消食,夜間抱著他哄睡,靈氣不順時與他合修。
此間種種,只怕是修真界許多成婚的道侶,都無法做到如此親密無間,就算,就算……
只是有過地球人記憶的祈懷月,一想到某些更親密的事情,還是忍不住臉像燒開了一樣紅。
這種事情,就算稍微想想,他都還是會覺得褻瀆了師尊。
可是,只要他閉著眼,將一切都交給師尊,那麼,那麼也沒關系的吧?
而看著少年人赤誠熱烈,不顯分毫抗拒的神情,諸承淵突然輕笑了一聲。
這一刻,他竟覺得眼前的一切,過於像他只在夢中做過的虛幻場景。
沒有一點抗拒之色,也沒有一點猶豫和掙紮,他的小弟子就像與他心意相通了許久一樣,赤誠卻熱烈地回應了他貪婪的欲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