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躺下也只能側著身子睡,頭頂一把小吊扇慢悠悠的晃。
周起燃體內有冰系精神力降溫不怕熱,倒是聽見睡在床頭的人被熱得焦躁不安的聲音,道:“這兒可比不得簫浮家,留在這裡睡一晚你能後悔一輩子吧。”
“才沒有。”蕭沉說,“熱倒是真熱,但我不後悔。”
“要不然你把褲子脫了?”
周起燃坐起來,看見他穿著白天穿的黑色長褲,扯了下唇,“你穿這麼長的褲子睡覺,熱不死你。”
蕭沉也跟著坐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渾身燥熱得出奇,感覺抓緊自己的褲子,連聲拒絕:“不不不不不——”
“開玩笑的。你這麼護著你褲子幹嘛,我又不是流氓。”周起燃好笑地說著,又躺下去,說,“我有時候覺得熱,就在心裡默唸,心靜自然涼,很快就不那麼熱了。”
蕭沉在那頭乖乖的應:“哦。”
周起燃讓他心靜自然涼,自然不是嘴上說說,他把腿靠向蕭沉的後背,藉著這一點接觸,將精神力渡過去,蕭沉不出半刻鐘就睡著了。
周起燃坐起身看著少年安靜的睡顏嘆氣。
經過這短短一週多的相處,他基本上把蕭沉和簫浮這兩個人格摸透了。
總的來說,簫浮代表的主人格其實是“沉”的那一方,他受到父母的約束,覺得自己不快樂。
於是蕭沉作為副人格中的“浮”出現了,他不承認簫浮的父母,不認為簫浮的東西是自己的,也不會佔據簫浮白天的時間,只在夜間活動,做自己想做的事,打籃球也好;坐公交也罷,哪怕無所事事的在大街上游蕩,那也是自由的。
可自由的他,除了與主人格之間的聯系、和周起燃送給他的籃球,沒有擁有任何東西。
他在哪裡都沒有歸屬感。
兩個人格彼此間的敵視不像是正常患者在面對自己副人格時的恐慌和難以接受,更像是有著共同目的的抗拒。
他們之間的“難以接受”不是因為忽然多出來的一個自稱主人格或副人格的對方,更像是難以接受對方身上的某個特質。
會是什麼呢?
這跟他們意境裡分開的海洋陸地、日與月有關麼?
周起燃眼中無端多了幾分連自己也不易察覺的心疼和難過。
半夜,已經壞掉,而無法徹底關上的窗戶外刮風下雨,大雨璀璨著室外的綠植,氣溫在瞬間降低,周起燃為蕭沉蓋上被子的一角,輸送的精神力也減少了一半,他把手放到蕭沉胸口,進入蕭沉的意境。
……
“把我們的王妃還給我們的殿下!”
“誓死守衛王子王妃的愛情!”
“請不要拆散我們苦命的小情侶啊……!你們這是在搶婚知道不?陸地上的爛人搶婚海裡的人魚,你聽聽這像話麼?”
周起燃一睜眼,聽見震耳欲聾的吶喊。
海風吹進高樓裡,周起燃感覺趴在視窗看,看見海平面飄上來無數人頭,憤怒地對陸地口吐芬芳,居然還有人魚用海帶組成“王妃王子百年好合,陸人搶婚殺人誅心”的漢字。
周起燃:“…………???”
你大爺的蕭沉,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