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不假思索，回了閻老爺一個字，“是。”
閻老爺點點頭，再繼續問，“那你和閻夜的婚事，家中長輩可知曉？”
這次的問題還沒等宋奕開口回答，閻夜先是替他出聲，“父親，奕哥兒他年幼便被親娘所賣，對他而言家中長輩並非長輩。”
閻老爺看向宋奕的目光一頓，歉意一笑，“原來如此，那是我多言了。”
柳姨娘在閻老爺的身邊打起圓場，“倒是個可憐的孩子，幸好遇到了我們閻夜，等你嫁入閻家，姐姐肯定會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來疼。”
柳姨娘說完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了，忘記跟你說了，我是閻夜的二姨娘。”
宋奕對面前女子第一印象不錯，聽到她介紹身份是閻夜的姨娘時，心下微微閃過一抹詫異。
他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閻家，第一個對他釋放善意的會是這個二姨娘。
“姨娘好。”宋奕偷看閻夜，發現他臉上並沒有對這個女人表現出厭惡，於是開口叫人。
閻老爺目光看向自己的二夫人，“荷香，奕哥剛來到家裡也不熟悉，你先帶他去逛逛。”
柳姨娘一眼就看出閻老爺和他兒子有話要避開他們說，也不拆穿，拉著宋奕的手往外走，“宅裡有一處荷花池的荷花開的好看，我帶你去瞧瞧。”
宋奕點頭說好，踏出門檻的時候，他回頭望了閻夜一眼，心裡百思不得其解，閻老爺為什麼要支開他？難道也是不喜他？
想到此，宋奕情緒低落了幾分，連已經進入了荷花池都沒發現。
柳姨娘挽起一隻袖子，折了一支荷花遞給他，溫聲道，“放心，我看得出閻老爺並不反對你和閻夜的親事。”
宋奕低下頭看手裡荷花，粉色豔麗，映照了柳姨娘的那一身藕荷輕紗羅裙，及為相搭。
“多謝姨娘寬慰。”宋奕輕聲道謝，收下柳姨娘的荷花，眸中多了一抹複雜之色。
他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位二姨娘釋放的善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知道閻夜的母親不喜歡自己，才會來拉攏他。
柳姨娘知道自己此舉會令人誤會，輕聲細語道，“我雖和夫人不和，但大少爺是老爺唯一的孩子，這萬貫家財將來都是大少爺的，我若將來想要有個容身之地，自然是想討好你，畢竟你是大少爺喜歡的夫郎。”
“姨娘多慮了。”
“怎會是我多慮呢？夫人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老爺在一日便好，老爺那天不在了，這閻家哪裡還有我的活路？”柳姨娘自嘲一笑，“要是我也有個孩子就好了。”
那她大可不必擔憂這些。
“閻夫人為何這麼恨姨娘？”宋奕不解地問，柳姨娘無子無女，威脅不到閻夫人。
柳姨娘這時的笑容有些猙獰，“呵，因為我和她險些在同一天也有一個孩子。”
只是她命不好，産婆說那孩子還沒生下來就已經在肚子裡憋死了。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閻夫人就以她生下死嬰為不祥，早讓人把她孩子的屍體給埋了。
那時候閻老爺在外面走商，閻夫人又是掌家，整個閻家上上下下都只聽她一人的話，柳姨娘還沒來得及傷心就被閻夫人命人把她關在閻家祠堂一個月。
回憶起這一段往事，柳姨娘笑容有幾分悽涼，“你知道嗎，在得知大少爺為了你反抗夫人，我心裡其實很痛快。”
所以，我這善意並非沒有雜質，宋奕十分平靜地問，“閻夫人為什麼會那麼討厭我？”
連見面都沒見過，隔著一扇門就對他口出惡言，有失主母風範。
柳姨娘抬手把一縷發絲別到了耳後，“這就要從陸家來的表小姐說起了。”
說到表小姐，柳姨娘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反感，“她是夫人的侄女，打成進入閻家就把自己當成大少爺的未婚妻，夫人也把她當成兒媳，你的出現直接就讓他們做不成婆媳，夫人心裡偏向陸衣霜，自然是會厭你。”
柳姨娘兩句話點醒宋奕，也讓他明白只要有一個表小姐在，閻夫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上他，而他自己更是不用想要不要去討好對方。
明白這一點，宋奕心裡反而輕松不少，“厭就厭吧，他不討厭就夠了。”
宋奕口中的他是誰？雖沒有道明，柳姨娘卻是聽出，笑著點點頭，她很欣賞眼前的小哥兒如此看得開，性子一點也不軟弱。
時辰不早了，閻夜跟閻老爺聊完事情就尋人尋到了荷花池來，他叫了一聲宋奕的名字，又朝柳姨娘傳話道，“父親讓姨娘你過去找他一趟。”
“哦，竟還有我事？”柳姨娘疑惑地眨了眨，“老爺叫我，那我就去了，奕哥兒要是無聊，可以來荷院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