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沈錦清最近在河裡撿到一個人。
他原本是想到河裡看看有沒有什麼河鮮適合做菜的,外租父母年紀大了,經營餐館有些力不從心,哥哥要去科考,父母有自己的田地要耕,正好自己對經營餐館有興趣,就把祖父母的餐館接了下來,每天都在研究新菜式。
撿到個人,這聽起來原本應該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但是河裡泡著的這人穿著秦軍士兵的衣服,蠻族前些日子攻破了邊關防線,國內人心惶惶,多虧了秦軍和這些蠻子拼死鏖戰,事情才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建陽離戰線很近,如果沒有他們在前面擋著,蠻子殺人飲血,敵軍長驅直入,建陽馬上就能成為一座死城,到時候他們這些平頭百姓的頭加起來都不夠割的。
這個人塊頭很大,身上全是傷痕,雖然昏迷了但氣勢還是很盛,看著確實像戰場上殺敵的人,估計一眼過去敵人就先膽寒了。
他們保家衛國,沈錦清也不能做白眼狼,拋下他在河裡不管。
這人死沉,沈錦清一個人拖不動他,正巧村裡的林老爺子要去挑木料正好路過,兩人一起給人從河裡撈出來的。
沈錦清父母種的地一片在村尾,一片就離河不遠,他們在那邊地頭聽到動靜,這邊匆匆就趕過來了。
沈父沈母都是純善的人,這個人傷得這樣嚴重,村裡人也許願意把人留在村裡,但多數肯定都不願意多一個指定要花錢的麻煩,反正沈錦華不日就要去趕考了,家裡有屋子住得下,就給收留了。
他們給請了大夫,這人身體素質很好,幾幅藥外敷內用的調理,很快就醒了。
只是這人醒了之後,沒有記憶,他們帶他去過縣衙找戶籍,但縣衙的人不想搭理,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沒有把人拋下不管的道理,索性只是多雙筷子而已,就把人留下了。
這個人不記得自己的姓名,沈錦清取了一個,人是他從河裡撿的,他們家的人一直在照顧,就跟著他們姓沈,叫“瀋河”。
很隨意的名字,沈錦清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誰知道這個人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接受了。
沈錦清覺得有點兒沒意思,又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沈父沈母有田要種,這個大塊頭醒來之後就一直跟著二老幫忙耕種。
夏末天熱,沈錦清照慣例去田地裡送飯,送的是綠豆湯,沈父沈母捨不得吃白米飯,沈錦清給做的糙米飯配小炒肉,加上兩個土豆和一點兒小鹹菜。
那個大塊頭也在,他擼起被曬得黢黑的膀子在收割小麥,渾身熱汗,見到他來了,馬上就回避了。
沈錦清撇撇嘴,給自己爹孃拿飯,忽略掉後面從他移開視線後就緊緊跟隨的視線,反正等自己走了他自己會來拿飯。
最近他瞎搗鼓的菜品給餐館賺了點錢,請了幾個小工幫忙,但餐館裡離不開他,今日已經是忙裡偷閑多呆了很久,他還是要自己到鎮上看鋪子順便給沈錦華送晌午飯,他讀書教書辛苦,沈錦清會偶爾給他加加餐。
沈錦清沒跟他打招呼就走了,被他取了叫名字叫“瀋河”的男人愣了愣,繼續埋頭割麥子。
這一副跟麥子有仇一樣埋頭苦幹的模樣連沈父沈母都看不過眼,忙招呼他來吃飯。
日子這樣過得平和,但瀋河沒跟著沈家一起種多久的地,他很快就在村子紮根下來,自己謀生了。
他進後山打獵,打了獵物經常給沈錦清他們家送來,每次都是沈錦清出來接。
今日瀋河提了兩只野山雞來的,站在院門外。沈錦清接過了雞,就看到他腳下生了根一樣站在臺階上,似乎想多拖延一點兒時間,但就是不開口說話。
這個悶葫蘆。
“要不你就進來跟我們吃飯唄,又不是外人。”他們一家和他相處了好幾個月,早就把他當半個家裡人了。
瀋河有點想答應的,但是畢竟沈錦清是一個哥兒,雖然不想男女之間有這麼嚴苛的距離劃分,但他也不能一直這樣頻繁的到沈錦清家來。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院子裡的沈父正把一盤菜端出來,裡頭沈母在做飯,沈錦華打下手。沈錦清一直在餐館裡做廚,除非沈錦清自己樂意,否則晚上回家了他們就不是很想讓沈錦清下廚房。
沈父見沈錦清遲遲沒回來,嚎了一嗓子:“誰啊?錦清,是不是瀋河啊?”
“快叫他進來吃飯!”
沈父發話了,沈錦清拽著他的袖子就拉著人進來:“聽到沒?叫你吃飯呢,大男人別磨磨嘰嘰。”
瀋河聽了這番男人不男人、墨跡不墨跡的言論,想了一下,很順從的被拽進去了。
沈錦華這會兒已經出來擺放碗筷了,眼神從兩人拽著的袖子上轉了會兒,又看向瀋河盯著自家弟弟一瞬不瞬的直白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