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沈白
沈錦清和沈白在淮縣到坎河村一條偏僻無人跡的小路狹路相逢,但除了他們二人之外還有第三方人馬在追趕著沈白,是李沖和護送他一起去省府考試的書童家丁一行人。
朝中叛亂發生的突然又很快平息,他們這些舉子沒有受到影響,李沖想早點兒去省府備考,出現在這個偏僻的縣道也是湊巧,沒想到迎面就撞上了一個騎馬而來神色匆匆的小哥兒。
雪已經停了半天,路面濕滑。這人行跡狼狽倉促,不像趕路反而像迫不及待地逃跑,本來不應該招惹的,但李沖只一眼就認出這不就是議親期間跟人跑了的他的未婚哥兒?
雖然事情沒成,但李沖性格睚眥必報,受此奇恥大辱,必然不可能放過他,於是追趕了沈白一路,沈白又在前面遇上了沈錦清。
沈錦清可不管後面的人是誰,他馬術極穩,但箭法極盛,他整個人就像一張拉滿弦的弓,拉緊馬繩、夾著馬腹,架起從家中拿出來的林煜以前打獵用的自制弩箭,劈頭就是一射。
動作淩厲、行雲流水,一收一放,利箭破空、直沖面門而來!
沈白此前從沒騎過馬,還是這輩子被系統繫結後匆忙兌換了個簡單的金手指,才得以從京都逃回來,哪裡能受得住這要命的一箭?
他拼盡全力側開身子,卻依舊閃躲未及,被箭刃劃破了左頰,翻身摔下馬來,馬兒受驚,蹄子慌亂間跺了向沈白的腹部奔逃而去,沈白吃痛被踩得嘔血,這次自己也受了一回筋骨斷裂的疼痛。
【這回完了……】010冰冷的聲音泛著一種神經質的慌亂感。
【早知道當初挑寄宿體的時候就該擦亮眼睛,不然也不會找到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010這會兒也不怕撕破臉,反正沈白已經完全沒用了。
沈白哈哈笑出聲來,混著髒器碎屑的濃稠血漬從嘴裡淌出來:“隨便你們,成王敗寇,如果因為沈錦清是主角就註定會成功,那麼你一開始就應該挑他成為宿主,這樣確實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事了。”
010沒法兒再接他的茬,沈錦清卻開口了:“這裡沒人是主角,他挑上你只是因為你好拿捏,且心思不純。你因夫貪汙牽連流放,心中必然不服,上輩子死前還想拖別人陪葬,再活一回必然報複心理極強,不挑你它或許還會覺得可惜。”
“人先天的氣運或許不同,有時候生而就有貧賤貴富等等不公,但你並不無辜,所作所為不是在申冤而是在作害。”
“你為什麼會知道,你、難道你也重活了一回?”沈白臉色劇變,“哈、哈哈!這就是我輸了的理由?!”
“你把這看作輸贏?”沈錦清面帶嫌惡,無不嘲諷地說。
“準確的來說,我已經重活了三世了。”
沈錦清已經把什麼都想起來了。
最初的時候,他在坎河村不遠處的那條河裡撿到林煜,那時候林煜同樣失去了記憶,不一樣的是那時沈錦清父母健在。
他們一家收留了林煜,他們在長久的相處中漸漸的互生情愫,那時兩人同樣一起經營著一家小餐館,平日裡沈錦清負責做菜經營、林煜在空閑時就上山打獵補貼家用。
後來沈錦清的餐館做出了點名頭,林煜也恢複了記憶,但哪怕是這樣,他們也還是打算一直這樣慢慢的在這個小鎮子裡低調的生活下去的。
只是不久後沈錦華任了京官,要接沈父沈母去京都頤養天年,沈錦清和林煜不放心二老長途顛簸,同行看護,誰料在哪裡遇到了熟悉林煜的武將同僚,也遇到了沈白……
朝中不缺武將,秦軍有自己嚴格的培訓制度,他們早有很好的接班人,並不是非林煜不可,他們二人深思熟慮後還是想回到小村裡過好他們自己的生活,林煜於是跟聖上辭官退隱。
那時沈白的夫婿李沖科舉順利在京城做著一個知縣,沈白作為他的“賢內助”這麼多年沒少為李沖鋪路,但當官並不老實,他和提攜他進官的恩師勾結貪汙和賣官鬻爵的事情被揭發,並從中牽連出一大批人,而這些人中有不少是透過沈白這個“不諳朝事”、終日宴飲請客的後宅哥兒的手,在筵席上“穿針引線”同李沖私相授受、瞞天過海的。
李沖的恩師位高權重,雖然僅此一事大受打擊,但也沒可能被輕易拉下馬,於是李沖真的就成了那首當其沖的替死鬼,而作為中間人協助作惡的沈白自然不可倖免,李氏一家被判了流放,途中要經過陽州。
正好林煜要辭官遠歸,他本就是京都人,而沈錦清是陽州建陽府淮縣人,這歸的自然是沈錦清的家,老皇帝押送罪犯不避親嫌,押解的任務落到了林煜身上,把這作為林煜辭官前最後一個任務。
讓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押解自己伴侶的堂兄受刑流放,何嘗不是一種羞辱?
但林煜平靜的接受了,老皇帝氣量小擅猜疑,經此一事,他才可以真正從此引退。